這一層船艙都是官員們居住的房間,顧徽和楊大人是為首者,所居住的也是這些房間中最豪華的,而在顧徽旁邊的那間,豪華程度完全不亞於這兩間。

整個房間都是全木建造的,刷著淺褐色的漆,平整光滑得十分賞心悅目,迎門就是一架四扇的花鳥屏風,繞過屏風,主位以及左右兩側都擺著低矮的茶几蒲團,主位後的牆上還掛著一副水墨石榴畫。

在這個小小的待客廳左邊是一間擺著幾盆花卉的小花廳,右邊隔著個月洞門,垂珠簾子後面則是臥室。

花鑲先到臥室看了看,桌椅茶具床帳一應俱全,而床上掛著的月白色繡花紗帳一看就是質量很不錯的雲霧紗。

顧徽把茶具檢視了一遍,又來到床邊摸了摸鋪得整齊的簟席和上面的絲綢薄被。

“我那邊有一套潞州的上好軟綢被和床單,待會兒讓人給你拿過來”,顧徽說道,“如果你覺得簟席太涼,再鋪一張床單。”

花鑲道:“不用了,這就很好了。”

顧徽轉身出去,留下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我都沒用過,你不用嫌棄。”

花鑲上前一步朝已經走到外面的顧徽解釋了一句:“我沒嫌棄。”

顧徽已經來到門外,聽到這麼句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揹著手離開,默默道:也只有你有這個本事了,一點小事都能惹人生氣。

花鑲剛換下了穿一天的衣裳,就有一個小婢進來道:“花大人,楊大人在對面的宴廳給你設了歡迎宴。”

什麼歡迎宴,這麼客氣啊?

花鑲跟在小婢後面來到錯對過的宴廳,此時廳內已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坐,眾人都穿的是常服,花鑲也看不出來誰是什麼官,進來後有人打招呼,她就點頭招呼。

廳內擺著十幾條長桌,桌上已經擺了不少冷盤,令花鑲驚訝的是,每個桌子上還有一個八寸左右的水果蛋糕。

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這種蛋糕了,花鑲走到最近的一個桌子旁,拿起木製刀就要切。

將要落下的木刀被一隻手攔下,花鑲側頭,對上一個年輕人的笑臉。

花鑲疑道:“這位大人有事?”

年輕人鬆開手行了一禮:“在下柳滿初,都是同朝為官的,兄弟相稱就好”,說著指了指桌子上的蛋糕,低聲道:“大人還沒到,咱們最好別先動手。”

花鑲受教,點頭道謝。

這些官場上的規矩,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入仕後就沒怎麼參加過聚會,對這些難免有些疏忽。

“鑲弟”,說話間同樣換了身衣服的顧徽進來,看到花鑲正把木製道具放到盤子裡的動作,問道:“餓了?餓了就先吃。”

花鑲笑道:“沒有。”

其實是饞了,但這話也不好說呀。

柳滿初左右看了看,笑著跟顧徽打了個招呼,轉身到一旁去了。

他就是好心,沒想到這個人就是楊大人專門設歡迎宴的正主兒。

顧徽看了柳滿初一眼,拿起刀具切了一大塊蛋糕放到碟子裡,又放了一隻木叉上去,隨即單手遞到花鑲面前:“先墊墊肚子。”

都切好了,花鑲也不矯情,接過來坐在一旁慢慢吃起來。

這時才發現,宴廳中央還有一個幾尺高的圓臺。

還有歌舞表演啊!

這情景,讓花鑲忍不住想起高適那一句詩:“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