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驚堂木一拍,青暖兄妹兩個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

他們二人無不在心裡構思這時去荒宅的藉口,心裡卻都清楚,很有可能根本行不通。

果然,韓昱瞅了他們一眼,半句話都沒多問,扔下刑籤就要先打二十大板。

不過一刻鐘,所有的事實就都被從這兄妹兩人口中挖了出來。

聽到交代,韓昱心裡嘖嘖,為洪侍郎掬了一把同情淚,把女兒養得這麼狠毒行事還這麼肆無忌憚,洪侍郎這個刑部侍郎只怕要做不成了。

僅是因為人家小書生長得好就要用這手段毀了人家,洪家的家教是不是根本就沒有?

韓昱一邊嘖嘖,一邊發籤讓官差去洪府拿人。

如果只是個普通的舉人,他或許會在中間和和稀泥,讓人去跟洪侍郎那邊說一聲,只讓洪家賠人家些銀錢便罷,現在麼,有顧徽在旁虎視眈眈地看著,必須是把洪小姐帶過來過堂了。

顧徽看了眼那些已經停下板子的官差,對韓昱道:“韓大人,這些賤奴敢算計就要參見會試的舉人,難道只二十大板就算了?怎麼著也得杖斃一個吧。”

韓昱下意識就想說顧少爺太狠,但是想想大夏律,陷害舉人,的確該斬的,更何況這還只是兩個奴藉,當下連發好幾籤,看了看下面的兩人,說道:“這個丫鬟,接著打。”

如無意外,這女子是要判罰流放西北的,對於女子來說,流放是比斬頭更重的刑罰,這個時候被杖斃了,倒是乾脆。

卻不想,衛諶說道:“還是仗男子吧,畢竟女子嬌弱。”

韓昱看過去一眼,只見這說話的人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好像剛才這話就跟討論晚飯先吃什麼比較好一般,讓他心裡不由得一抖。

這屆舉人,果然一個個的都是狠茬子啊。

“不要打我哥”,青暖瘋狂叫喊,背後血淋淋的,卻還是堅持爬起來朝堂上磕頭,“求求大人了,這事都是我鼓動哥哥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韓昱唏噓道:“早知如此,你為虎作倀時怎麼不替花舉人想想。”

說著擺了擺手,執杖的官差就接著打還攤在地上的青暖哥。

洪紫瑤滿面怒氣地在四個官差前面走進衙門大堂時,青暖哥已經沒了聲息。

“小姐,求您救救我哥”,青暖聽到腳步聲,轉身就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涕泗橫流地喊道,“我家只有我哥哥一個男丁,不能沒有他啊。”

洪紫瑤看了眼趴在一片血泊中的青暖哥,眼睛就是狠狠一縮,前世後來成為洪府大管事的趙和,就這麼沒了?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洪紫瑤也不見禮,直接質問,目光還向衛諶那邊掠了一下。

韓昱差點笑了,洪家這個女兒倒是挺傲的,連他都敢質問,當下喝道:“洪氏女,你的婢僕指認你買兇陷害進京趕考的舉人,你可認?”

洪紫瑤自然傲了,她是得天造化者,這個前世大半生都在京兆尹這個位置上沒挪窩的韓昱算個什麼,聽到這話,她半點不慌,說道:“大人說什麼,小女子不明白。”

韓昱勾著唇角一笑,吩咐道:“把這銀子拿給洪小姐看看。”

如果此事在之前壓下去了,那自然不是事,但現在麼,既然審理了,就不是一句不明白不知道那麼簡單的。

看到那包她親自去賬房支領後,又交給青暖的銀子,洪紫瑤雙瞳一縮,卻還是堅持道:“小女子真的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

堅持不認,還能有什麼辦法?

她是刑部侍郎千金,這京兆府敢給他動刑嗎?

韓昱沒再理會她,反而對青暖道:“那些乞丐已經指認你是之前給他們送銀子的人了,你現在還不認嗎?”

想到被杖斃的哥哥,青暖渾身一抖,跪趴在地道:“奴婢認了。”

“你一個丫鬟,哪裡來的這麼多銀錢?還要去陷害舉人老爺,你不知道大夏律規定,謀害有功名者最重可判斬立決嗎?”

青暖心裡知道她不能把小姐交代出來,如果那樣的話,他們一家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然而她又沒勇氣去撞柱。

正天人交加時,就聽洪紫瑤道:“青暖,這事兒真是你做的?難道你打著我的名義去賬房支取了銀子。”

很明顯地引導青暖的說法,但如果青暖堅持不把她供出來,京兆府就只能恭恭敬敬把她送回去。

韓昱其實也知道這點,冷笑道:“洪府這真是管家不嚴,一百多兩銀子,一個丫鬟說支取就能支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