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陰影

夏夏和楊柳依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趙若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笑笑地轉身回去。

在一邊遠遠看著他們的管家心裡直撲騰，眼看著趙若珣上來，忙上前道：“王爺，夏夏小姐她……”

“沒事，本王都知道了。”趙若珣掃視一眼立得滿院的僕人，只覺心累：“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眾人不約而同地福禮告退，齊刷刷地往外面湧。

只有管家還站在原地不動，趙若珣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還站在那裡，十分不解，茫然道：“怎麼，你還有事？”

管家低著頭，小心地阻止著措辭，一字一句道：“王爺，憶南那丫頭她……”

趙若珣臉上閃過一抹了然，頓了片刻，說道：“先把她帶過來吧！”

管家目光一暗，以為王爺要問罪於她，心裡想說這也不能完全怪她，畢竟她平時挺聰明伶俐的一個丫頭，誰知道她今天是不是被什麼邪祟給上了身才會胡言亂語，可他掙扎了幾下又不敢說出來，只好喏喏答了聲“是”便下去了。

憶南很快就被人領過來了，她已然瘋癲，嘴裡一直說著胡話，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押著她的兩名侍女想按著她跪下，她身子僵硬著，根本不知道跪。趙若珣見兩位侍女加重了力道，擺了擺手道：“算了，讓她站著也無妨。”

兩名侍女這才鬆手退到一邊。

憶南魔怔了，連眼睛都是空洞的，趙若珣不禁皺了皺眉，起身向她走近。管家急忙喊道：“王爺……”

趙若珣微微側眸，他便住了嘴。趙若珣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眾人齊齊福禮，退出了房間。

房間只剩下兩個人，趙若珣揹著雙手走近，在憶南跟前停下，直視著她的眼睛道：“你方才看到什麼了？”

他是明知故問，故意想把她的話引出來。

憶南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怔怔抬頭，一眼看見趙若珣，腦中一個激靈，“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連哭帶喊道：“王爺，華容長公主來了，她是來尋仇的，她死得那麼慘，定是心懷怨恨心有不甘……”

誰都知道，華容長公主是被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親手射死的，而那個人正是當今聖上。

王爺是聖上的弟弟，他們當初一起在北境軍營外的河邊發現了華容長公主，華容長公主臨死前，王爺就站在聖上的身邊，眼睜睜地看著聖上射死了她！

憶南不由得想起在軍營時幾次遠遠看著華容長公主的身影，她那麼明豔美麗，又那麼古靈精怪，一顰一笑都足以讓人印象深刻，聖上對她朝思夢想了整整兩年，結果卻親手殺了她，還殺了她心愛之人，她怎能不恨！

憶南忍不住發抖，越發抱緊了趙若珣的大腿，驚恐不安地看著四周，惶惶然道：“殿、殿下……華容長公主來尋仇了！”

趙若珣低頭看著嚇得丟了魂的憶南，心中五味陳雜，她一看到夏夏就被嚇成了這樣，可見皇兄當初的雷霆手段不光受到舉國盛讚，也同時在部分人心中埋下陰影。

光明的背面是陰影，皇兄為了迅速擺平內憂外患，手段強硬狠辣，更是當著眾人的面當場射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她的心上人，這樣的殘酷手段，恐怕的確讓人心中惶然。

只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被陰影籠罩最深的，竟然會是他的侍女憶南。

她明明從未與夏夏正面接觸。

不過想想也是，這丫頭本就膽小柔弱，又心思單純，想必當初的驚鴻一瞥令她印象深刻，乍聞夏夏死了，而且是慘死在聲稱喜歡她的人手上，定然覺得恐懼，再加上在場的人私下裡繪聲繪色地描述一番，那就更是毛骨悚然了。

因果輪迴，唉！

趙若珣心底默默地嘆氣，這才回轉心神，低著頭說道：“哪有什麼華容長公主，不過是一個跟她長得相像的人罷了。再者，聖上與本王當初那一戰，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北興，自問俯仰無愧於天地，何須懼怕有人前來尋仇？”

憶南面色怔然，似乎聽進了他的話，又似乎沒太懂，一雙眼睛飄忽不定，口中唸唸有詞，“可她明明就是華容長公主……”

“好了。”趙若珣緩緩蹲下身來，將她的身子扶正，注視著她的眼睛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來的什麼鬼魂？且事情與你無關，你又何苦自己嚇自己呢？你看，本王就不害怕。”

憶南緩緩抬頭，臉色白得可憐，喏喏地說道：“王、王爺……”

畢竟是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伺候的人，趙若珣原本還想著再過些時日便放她回家自己好好過日子，若她就這麼嚇傻了，他還真是覺得罪過。是以，他難得的有耐心，好脾氣地哄道：“有本王在，你怕什麼？”

他是翊親王府的主人，也是翊親王府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所以，這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

憶南直直地盯著他，他目光溫和堅定，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充滿了安撫人心的魔力。

憶南漸漸安穩下來，眼裡也漸漸有了光，趙若珣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細語道：“本王知道你心善，華容長公主一事讓你對她產生同情，可是這件事太過複雜，並非一兩句就能說得清楚的，即便有錯，那也是我們的錯，所以，你實在不必替他人承擔過錯。”

他的聲音很輕，卻彷彿充滿了魔力一般，一字一句敲在人的心上，憶南漸漸恢復了神智，惴惴地望著他，“王爺，您就一點都不擔心華容長公主的鬼魂來找您嗎？”

“不怕。”趙若珣平靜地搖頭，“她若是來找本王，本王正好跟她把話說清楚，是對是錯，自有評說。”

“是、是嗎？”憶南低下頭，夏夏的臉在她腦中一晃而過，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再次抱住趙若珣的大腿。

“試著想想別的事情，那些充滿陽光的、令人愉快的事情，再用你的理智想一想，世界上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鬼。”趙若珣善意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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