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下人已經擺好了茶點在庭院之中,趙若璨坐在石凳上悠閒地喝茶,旁邊有一株海棠樹,正是花開時節,海棠花鮮嫩豔麗,微風徐徐,偶爾吹落幾朵花瓣。

趙若璨坐在這片陰影之下,楚烈持劍立在旁處,吹落的花瓣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都沒有去管。動靜相宜,畫面靜謐唯美。

趙若珣站在月牙門口,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久久地立在原地。

直到下人來報,趙若珣才走了進去。

他沒有出聲,讓下人先說,下人躬著身子,誠惶誠恐道:“啟稟皇上,宮裡有人前來傳話,說太后正在找您。”

趙若璨將手上的茶杯往漢白玉的桌子上一放,力道稍稍重了一些,激得人不覺膽寒。

趙若璨面色冷漠,語氣更是充滿冷意,“就說不知道朕去了哪裡,她願意找就讓她找去。”

“這……”

“還不快去?”

下人被一聲冷厲的呵斥嚇得魂飛魄散,急忙稱是,然後逃也似的跑了。

趙若璨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自己拿過旁邊的空杯,給自己倒了杯茶,送到鼻尖,輕輕一嗅,茶氣馥郁而不至於太過濃烈,當是好茶!

他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太后始終是太后,皇兄何必拂了她的面子?”

“若她能明白,朕早就不是孩子,也許朕會給她更多的尊重。”

“太后大概只把自己當做皇兄的母親。”趙若珣委婉地說道:“等日子久了,她慢慢也就轉變過來了。”

“那便趁早適應吧!”趙若璨板著一張臉,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結果全被毀了。

不用問他也知道,他前腳剛走,太后後腳就去找他,必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呵,他才說于飛鶯絕非被別人欺負的軟貨色,沒想到這麼快就驗證了他的想法。

趙若珣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總得有人退一步。”

趙若璨垂下眼瞼,將於飛鶯納進宮裡封為貴妃,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他們還想怎麼樣,若事事都要他讓,他還有何自由可言?

趙若珣明白他絕非願意低頭之人,也就沒有再勸,頓了頓,將話題轉移到了他和夏夏的事情上。

“早上看您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就沒有多問,這會兒正好有時間,臣弟便多嘴問一問,皇兄與華容長公主見面多回,情況如何?”

一說起這個,趙若璨便頭疼得很,目光移至別處,悵然若失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性格卻和第一次失憶時截然不同,這一次,她身上的刺都沒了,性格變得很軟弱,心智也遠不能與從前相比。”

“臣弟上回見到她,也是這種感覺。”趙若珣想了想,點頭贊同,緊接著又道:“那這一次皇兄豈不是更容易獲得她的信任?”

趙若璨看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從前她太過敏銳,一點事情就能看出端倪,所以疑心很重,不肯輕易相信他,現在,她變得畏首畏尾,同樣不敢輕易相信他,所以,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難以獲得她的信任。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諷刺,雖說他從小在深宮中長大,之又跟著舅父南征北戰,早就習慣了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他自認自己算得上是一個坦蕩磊落之人,從前他還是個庶皇子時便深受別人的敬仰與愛戴,沒想到唯獨她,從不肯輕易相信他。

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哪裡得罪過她,可他左思右想,也只記得自己當年在集市上被人暗害,她及時救下自己時的英勇無畏。

他們,總不至於在更早的時間就認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