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雖急急忙忙向著清風公子所指方向而去,但就根據“北方”一個如此籠統的方位,想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再加上一夜過去,王道一腳力又不慢,快馬加鞭之下,早就在千百裡之外了。

王道一對身後臨安城所發生諸事自然不知,她按計劃一路向北,一面探訪打聽一面趕路,這半年來,她除了每月回全真教探望一次龍兒以外,其餘時間基本都在路上,走訪大大小小的江湖幫派的據點,打聽訊息。古代的訊息傳播著實緩慢,茫茫天下,想尋出一個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她如此向北趕了近半月的路,漸漸靠近開封府地界。

夕陽的餘暉灑在略顯孤寂的古道上,風吹樹杈發出嗚嗚的叫聲,哪怕是正值春日也掩不住周圍的悽惶之感。

王道一漸漸放慢了馬速,面上一派漫不經心的樣子,眼底波瀾不驚,心裡卻謹慎的感知著周遭的細微動靜。半年的江湖奔波讓她自然而然的練就出了一種敏銳的近乎職業的嗅覺。

現下,就在這曠然的古道上,她嗅到了一絲殺氣。

她停了馬,右手手指動了動,隨時準備抽出背後的長劍,馬低頭吃草,她等著。

近了,近了……一陣涼風吹過,她出手快如閃電,劍光劃出一道閃白的弧線,一劍斬斷了從側首向她飛來的物什。

瞥眼一看,只見一條墨綠的死蛇斷成兩截掉在馬蹄下。

她握著劍,調轉馬頭,一邊淡淡道:“背後傷人,可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行為。”

她抬眼看向那偷襲的人,怔住了,垂眸掩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再次開口道:“歐陽前輩,別來無恙。”

來人身材高大,長手長腳,執一根纏蛇鐵杖,正是西毒歐陽鋒。

王道一原想這次只是與從前無數次一樣的一般攔路毛賊,見她一個姑娘孤身一人好欺負,要打錢財人口的主意,那般土匪盜賊每次都被她收拾的滿地找牙,她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誰知回身一看,竟是歐陽鋒。

歐陽鋒似乎對王道一能躲開他的偷襲也有些詫異,他目光森涼,打量著王道一,微笑回道:“小女娃倒是大有改觀哪!”

兩人一個握劍在馬,一個持杖而立,互相盯著,各自轉著心思。

王道一想的是:“西毒既單獨出現在此,就說明蓉兒已從他手中脫險。”這麼想著,心下鬆了一口氣,她想以黃蓉的機智,一旦逃出西毒掌控,那天下便再也沒什麼能困住她了。

她心下稍感寬慰的同時,也暗暗提高了警惕,因為,以現下形勢,她與西毒狹路相逢,自己兇多吉少!

歐陽鋒想的卻是:“半年不見,這女娃功力又增進了,竟躲得開我的偷襲,此女,留不得!”

要說西毒歐陽鋒為何會在此地跟蹤偷襲王道一,還要從王道一在臨安那日說起。

自從黃蓉從他手中逃脫之後,歐陽鋒又怒又急,也動用人手暗中找尋黃蓉,可黃蓉當真是個難纏的機靈鬼,既不與丐幫聯系,也不輕易拋頭露面,無論他怎樣找尋,始終逮她不到。某天,他得到一絲蛛絲馬跡,知道黃蓉或許在臨安。他連忙也奔向臨安,在城中左找又尋,也不見黃蓉半片衣角,他無奈只得離開臨安城。

在出城的官道上,好巧不巧,卻意外見到了同樣出得城外的王道一。

他思量一番,心想這世上能譯解《九陰真經》的只有黃蓉與王道一二人,他原想黃蓉武功不如王道一,更易威脅指使,哪知半年下來,《九陰真經》一字也未弄懂,自己還被黃蓉這個小丫頭給滿江湖耍的夠嗆。這下在臨安城外偶然見著王道一,想著王道一雖武功高,卻終究不及自己,比起黃蓉那鬼機靈來說,或許更方便他逼供真經。

這麼想著,他便將矛頭對準了王道一,一路跟蹤,找好時機,準備在此處一舉拿下她,哪知王道一這半年下來經驗積累不少,武功更有長進,竟讓他偷襲失敗了。

歐陽鋒對《九陰真經》的執念已深入骨髓,此刻他現身出來,是不打算放王道一走了。

兩人互視片刻,氣氛漸漸有些劍拔弩張。

王道一雖不知歐陽鋒具體是怎麼想的,但曾經和他深入交過手的她已從西毒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危險。

即使在重陽宮那次二人打成了平手,但王道一還沒有盲目自負到以為自己的功力就真的能和西毒比肩了。那一次重陽宮大戰,是西毒在全力對付王重陽留下的“天罡北鬥陣法”之後,以不足三成的功力再與她較量才落得個平手的下場。

但是現在,西毒顯然是全部功力在身的狀態,而王道一與初下山時才過了一年之久,一年時間,她習得降龍十八掌又更深入的研習《九陰真經》,進步不可謂不快,但是,也只是一年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哪裡就能趕得上五絕之一的西毒了?

王道一飛速的在腦中思量著對策,為今之計,絕不可與西毒硬碰硬,只有走為上策。

走,往哪走?她用餘光觀察著周圍的地勢環境。然而還不等她觀察清楚,西毒已經以雷霆之勢攻了過來!

王道一一劍蕩開撲過來的纏蛇鐵杖,藉著西毒這股大力從馬上飛身而起,兩人在空中過了數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