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有情皆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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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道:“那塊錦帕後來怎樣了?”
四弟子心中都怪她女孩兒家就只留意這些手帕啦、衣服啦的小事,卻聽師父說道:“我見劉貴妃失魂落魄般的待著,心中好生氣惱,拾起錦帕,只見帕上織著一幅鴦鴛戲水之圖,咳,這自是劉貴妃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了。我冷笑一聲,卻見一對鴦鴛之旁,還繡著一首小詞……”
黃蓉心中一凜,忙問:“可是‘四張機,鴦鴛織就欲雙丨飛’?”
那農夫厲聲喝道:“連我們也不知,你怎麼又知道了?老是瞎說八道的打岔!”
哪知一燈大師卻嘆道:“正是這首詞,你也知道了?”
此言一出,四大弟子相顧駭然。
黃蓉低聲念道:“四張機,鴦鴛織就欲雙丨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王道一聽她念這首詞,也頗為感懷,驀地又想起了周伯通那日被蛇咬後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也是反複念著這首詞的,心下不禁哀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他們二人這死結,今生怕是都解不開了。”
黃蓉唸完詞後,低聲道:“如此說來,瑛姑就是那位劉貴妃了。”
四大弟子中只有那書生已猜到了五六成,其餘三人都極是驚異,一齊望著師父。
一燈低聲道:“姑娘聰明伶俐,果真不愧是藥兄之女。劉貴妃小名一個‘瑛’字。那日我將錦帕擲了給她,此後不再召見。我鬱郁不樂,國務也不理會,整日以練功自遣……”
黃蓉插嘴道:“伯伯,你心中很愛她啊,你知不知道?若是不愛,就不會老是不開心啦。”
四大弟子惱她出言無狀,齊聲叫道:“姑娘!”
王道一看了一燈大師一眼,心裡默道:“又是一個不懂愛的。”
這世間啊,總是“有情皆孽,無人不怨”,一燈如此,周伯通如此,那瑛姑亦是如此。
黃蓉視漁樵耕讀的呵斥而不見,問道:“怎麼?我說錯了?伯伯,你說我錯了嗎?”
一燈神色黯然,像是沒聽到她的問話一般,接著道:“此後大半年中,我都沒召見劉貴妃,但睡夢之中卻常和她相會。一天晚上半夜夢回,再也忍耐不住,決意前去探望。我也不讓宮女太監知曉,悄悄去她寢宮,想瞧瞧她在幹些什麼。剛到她寢宮屋頂,便聽得裡面傳出一陣兒啼之聲。咳,當時屋面上霜濃風寒,我竟怔怔的站了半夜,直到黎明方才下來,就此得了一場大病。”
黃蓉心想他以皇帝之尊,深更半夜在宮裡飛簷走壁,偷偷去探望自己的妃子,這不是喜愛,還能是什麼呢?
四弟子卻想起師父這場病不但勢頭兇猛,而且纏綿甚久,以他這身武功,早就風寒不侵,縱有疾病,也不致久久不愈,此時方知當年是心中傷痛,自暴自棄,才不以內功抵禦病魔。
黃蓉又問:“劉貴妃給你生了個兒子,豈不甚好?伯伯你幹嗎要不開心?”
王道一猛咳一聲,差點被自己口水就地嗆死過去,忙制止道:“蓉兒。”
黃蓉轉頭看她,問道:“怎麼?”
王道一被黃蓉這麼一句反問,登時噎住,反倒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了。
只聽一燈道:“傻孩子,這孩子是周師兄的。”
黃蓉道:“周師兄早就走啦,難道他又偷偷回來跟她相會?”
王道一見她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索性也就不阻攔了,由她去問吧。她倒是不怎麼介意這些問題,就怕在坐的其他“古人”會介意。
一燈搖頭道:“不是的。你沒聽見過‘十月懷胎’這句話嗎?”
黃蓉似乎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啦。那小孩兒一定生得很像老頑童,兩耳招風,鼻子翹起,否則你怎知不是你生的呢?”
一燈大師道:“那又何必見到方知?這些日子中我不曾和劉貴妃親近,孩子自然不是我的了。”
黃蓉似懂非懂,但人類總是對那種事有天生的直覺,知道若再追問下去必定不妥,也就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