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同學已經收拾好行李回家了,二年級的即將進入高三,時間緊,任務重,所以學校安排了歷年必有的補課月,高二、高三的同學還要補一個月的課才能放假。

李鹽感覺這是他度過的最熱的一個七月,在教室裡如坐蒸籠,每天都陷在緊迫的窒息感中,於是他每天晚自習下後都要去操場打會兒球,或者圍著學校跑圈,以釋放這無形的壓力。有時候顏爽會和他去打兩個球,但大多數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唐寧和符垣兩人則是膩膩歪歪地繞操場走圈,沒完沒了。

整整一個月,只在月末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沖刷了一空的熱流,樹葉顫顫,水汽包圍了半空,水流沿著斜坡和臺階往低窪出流淌,彙成一個個小水坑。

雨後,天地空淨,一切塵埃都被雨水帶走,綠葉是新的,遠山也是新的,難得的清風吹進窗戶,李鹽感覺身上好像輕了幾十斤。

教室前頭,唐寧和符垣在商量著放假後的玩樂事宜,唐寧想了想:“去李鹽家玩吧,他們那兒有條河,好像風景很不錯。”

“好啊。”說著,符垣就隔空叫了李鹽一聲,說:“放假了我們去你家耍哈!”

李鹽笑了笑:“要得。”

補課月結束,大家總算可以收拾東西回家撒瘋了。

李鹽回到家,飯都不打算吃,放下行李箱就直奔臥室,立馬上樓睡覺去。他總覺得在學校的這一個月特別的累,每天都睡不好覺,一進家門,那種籠罩在全身窒息感和緊迫感立馬消失不見,他感嘆:“果然還是家裡最舒服!”於是乎,李鹽倒床上一覺就睡到了晚上八點,最後還是他媽給叫醒的,不然就要一覺睡到第二天了。

李鹽大躺在床上,含糊不清地埋怨道:“媽,你就不該叫我,讓我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多好。”

“你晚飯還沒吃呢!”

“我不餓,我只想睡覺,我好累。”

“不吃飯會得胃病的。”

“一兩頓不吃沒關系。”

“醒都醒了就下樓吃飯嘛。”

“我真的困。”

“那算了,你繼續睡嘛。”

閆春一走,李鹽側過身,蜷成一團,立馬又睡了過去。

閆春吃早飯的時候沒有去叫李鹽起床吃飯,也沒讓李軍去打擾他,兩人吃完飯該幹嘛幹嘛去了。李鹽醒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了,他慢吞吞地刷牙洗臉,洗頭洗澡。

李鹽吃過飯,洗了碗之後就往河邊轉悠著去了。

李鹽把一個月前重新紮過的竹筏放到水裡,撐著竹竿劃出去很遠,穿過那條幽暗的隧道,一路往上劃,到了開滿荷花的地方又停止前行,依然在那兒摘一扇荷葉搭在臉上,人懶洋洋地躺在竹筏之上睡大覺,任竹筏隨水波漂流。他的腦袋裡什麼都沒想,意外地平靜,他有些得意地把二郎腿翹得老高,嘴裡亂哼著一支曲子。

漂到岸邊,李鹽把竹筏拖回沙灘上放好,到壩上穿好了衣服褲子,繞河邊晃悠一圈,又從一片稻田裡穿過,再次進了家門。

李鹽取下掛在牆上的草帽,兩條細繩拉到下巴下系緊了,往背篼裡扔兩條裝米的大袋子,背上背篼就出門了。李鹽沿著他家旁邊的小路往上走,經過一片樹林,再往前穿越了好幾塊土地,來到一片種滿辣椒的地裡。閆春和李軍在另一塊田裡摘辣椒,李鹽一個人負責這塊田。

田裡的辣椒結得很厚實,看上去紅紅的一片,像火一樣。這種辣椒叫小米辣,細細長長的,卻又不是很長,最長的辣椒還沒有李鹽的中指長得長。

李鹽放下背篼,拿出一條口袋,開始摘辣椒。

摘辣椒很容易,捏著它的把兒輕輕一撇就下來了,李鹽一手就可以拿二十幾個辣椒,更何況他還兩隻手一起工作,所以這七分地的辣椒很快就摘完了,太陽都還沒下山。

背篼裝滿了,兩個袋子也裝得滿滿的,李鹽把袋子紮緊,將其中一個袋辣椒橫放在背篼上,蹲下,輕松背起背篼,右手提一袋,按原路返回。

李軍正好在堂屋給辣椒稱重,李鹽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地上,李軍不緊不慢地接下李鹽的背篼,說:“你還挺快的啊!”

“是比你快點。”李鹽笑道。

幾天後,唐寧他們三個果然約著就來找李鹽玩了,李鹽掛了電話,掐準時間到公社路口等著他們,他剛到幾分鐘,仨人就下車了,一人提了一袋水果,看起來老沉了。

李鹽朝他們招招手,唐寧走過來把水果放到他手上,說:“想好了今天做什麼給我們吃了嗎?”

“白水煮蛋。”

“你也太摳門了吧?”

“我們家很窮的,你別把我們吃垮了。”

“放心,你家要是垮了我去給你募捐。”

“多謝多謝!”

“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