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戚走上臺階,最後站到門前,雙目沉沉。

近鄉情怯。

良久,他推開了大門。

殿沒薰香冉冉,卻是空無一人。

他把頭盔扔到地下,自顧自的卸掉盔甲,宮內還燒著地龍,不冷。

“長安,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低沉,唇角似乎帶上了抹笑,卻顯得更加沉重,“我回來了。”

殿裡空蕩,只有他一人的迴音。

他信步走到桌子旁,裡面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他倒了一杯,切好的奶糕還溫熱著,他拿沒一片放到舌尖下面,奶香味濃鬱,他能想到——他的長安,會癱坐到椅子上,彎起眼睛,一定很好看。

齊戚沒往裡面走,他靠著桌角坐了下來,右手握著他的劍,像是在戰場一樣,當他耗盡了力氣,支撐著他的身體,他垂著頭,淩亂的發絲遮住了眉眼,他念道:“長安——”

聲音歸於嘆息,消失在唇齒中,“我想你了。”

福順才接到訊息,皇上沒和大軍一起,他想都沒想就奔向了崇華殿,在路上還摔了幾下,他連滾帶爬的一身狼狽的趕到崇華殿,看著大開著的門和地上的盔甲,頭上的帽子都能沒來得及扶正,一張老臉皺在一起,醜極了:“皇上……”

齊戚看過去,凝眉:“長安喜靜,你小聲點。”

福順見此怎麼不明白齊戚已經知道了,他腿一軟,直接跪下了,啞然道:“皇上。”

齊戚問道:“長安在哪?”

福順不敢抬頭,瑟瑟道:“姑娘……她去了。”

在能熬過上個冬天,雪才剛化,人就沒了。

齊戚聲音裡已經帶著不滿了:“長安在哪?”

福順頭磕在地上:“姑娘已經火葬了。”

齊戚表情還是很平靜,他站了起來,好像自言自語:“長安呢?”

福順領著齊戚去了梅林,雪雖然深,這兒離溫房挺近,比別處暖和些。

不遠處有個小墳包,被雪覆蓋住了,依靠著一株開的很豔麗的梅樹。

齊戚走了過去,坐在了一邊,為她清理著上面的積雪,他唇邊的笑還有些溫柔:“長安,明日是難得的吉時,我們大婚就定到明天好不好?”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這兒,我那個時候又餓又冷,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長安真好看。”

……………………

齊帝大婚,娶的衣冠冢。

群臣進柬,齊帝砍了不少人,皇宮前面的血和紅綢一樣鮮豔。

宮內管絃齊奏,身著紅袍者數百人,場面奢華,辦的倉促,不像是帝後禮,倒像是尋常夫妻家禮,就是沒人敢提出來。

婚房,紅蠟燃如淚流。

齊戚看著他準備的鳳冠霞帔,笑道:“長安——”

“我會好好活著。”

答應你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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