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二表弟姬天鳳早就夭亡了,在那次落水的時候,那天的前一日,我去給母後上香,你舅父命人在香中設毒,父皇知道之後,就想了辦法讓太傅在二表弟身上動了手腳,回去後,他奇癢無比,但沾上水又覺得很舒服,又買通姬府的一個下人,將那孩子推下水,你那短命的表弟,早就溺水而亡。”

趙賢眼中驚異,顫聲問:“那後來的是?”

趙玉瞧了他一眼說:“那是異世之魂,不知道他生活在什麼樣的朝代,對人赤子之心,仁心善良,平等待人,不為金銀權勢諂媚我等,衣食住行非常簡樸,不要下人服侍,不待他們為奴,做事瀟灑肆意,有時又顯得憨純。”

怪不得,原來如此,每次喊你二郎,你都咋咋呼呼反對。

趙賢低頭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你竟然不是這世之人。

“這樣的人,莫說皇弟你動心動情,就是皇兄我,也有那麼一瞬間想拋棄一切和他遠走高飛。”

趙賢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冷哼一聲說:“你下霜月藍在他身上,又害他七竅流血,心存死念,自封靈識,每一天夜裡睡覺,夢裡哭喊流淚,叫的撕心裂肺,皇兄對待自己所愛之人都可以這樣冷靜無情,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好皇帝。“

趙玉看著趙賢,飲一杯,笑著說:“我的無情比不上皇弟你,休要拿冠冕堂皇的理由騙我。姬靖遠什麼性格?他是百年難得的帥才,但性格耿直,對待敵人心狠手辣;為人古板,最重視人倫綱常。只要他活著一日,你就不能吐露心聲,不能表達你的心意,甚至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為,更不用說和他在一起雙宿雙飛;你一日一日看著,忍耐不能動;你一日又一日按照司徒大人要求你的方式去活著,成為他想要的君王。否則,讓他知道你的心思,依照他的性格,肯定大義滅親,忍了十年,終於等到父皇垂危,逼宮登位,買通劉振,設計謀害他性命。 ”

趙賢手捏著酒杯,手勁太大,捏的被子碎裂,紮在手中,鮮血外流。

“只是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所謂的契兄就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玉笑的眼淚直流,還堅持說:“皇弟,你我生在這刀鋒劍刃裡,活在這刀鋒劍刃裡,事到如今還想去哪裡?若將來姬天鳳記憶複蘇,姬靖遠就算不是他父親,但養育他十年;你又如何保證他記憶複蘇之後不會繼續鐘情於我?你那賤人一樣的母妃不是至死都纏著父皇嗎?再說,你這樣滿身血腥,城府深藏的人,他了解你真面目之後,還會有可能鐘情於你嗎?”

說完,趙玉又哈哈哈大笑起來,笑中已經是淚流滿面,也無有形象可言。

趙賢看了看流著血的手,慢悠悠地把裡面的碎片取下來,拿著酒壺倒了一些酒在手上,清洗傷口,幽幽地開口了:“我若是皇兄,早已和他遠走高飛,皇兄就在這明晃晃的龍椅上享盡榮華富貴,權勢榮耀,聽父皇的話,好好做一位好帝王,也在這黃金鑄成的宮殿裡孤獨至死吧。”

整理好傷口,趙賢又說:“皇兄,皇弟從來不曾怪你,就如同你說的,你我生來就是帶著如此的命運,只是我再也無法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我要和他遠離這京城,天高地闊,一生一世。”

趙玉好像聽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他帶著淚哈哈地笑起來:“一生一世?皇弟也失憶了?”

像是這個笑話讓他很高興一樣,趙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接著說:“你為了救他,入他靈識,李太醫早就說過,入他人靈識,是逆天之舉,必須心甘情願才可救人,你雖然救活了他,只可惜你活不過三十,又為他解霜月藍之毒自損,讓我算算,皇弟你還有多少時間好活呢?”

像似乎剛想起來一樣,又說:“奧,對了,我忘了,你為了能讓我饒他性命,和他離開京城,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去捱了那老賤人的刀子?”

趙玉飲了一口酒,看著趙賢說:“皇弟,你還有多少光陰能活?或者說你還有幾年?”

“五年?”

“啊,不對,五年太久了,三年差不多喔。”

“三年啊,三年皇弟能讓他鐘情於你嗎?皇弟要帶著遺憾去死在荒郊野外嗎?”

殘忍地,趙玉說著。

趙賢再也不願聽他縮下去,撩開衣擺,跪在下方端重地行了叩首之禮,然後恭敬地朝趙玉說:“從此以後皇弟離開,皇兄就當我死了,望珍重龍體。”

趙玉笑了:“皇弟說哪裡話?你活著便是活著,將來若是死了,變成鬼,也是鬼皇弟,只是從此以後,為兄我身邊無父無母,無弟無親,無朋無友,唯有這一身黃金的袍子,黃金的龍椅,黃金的朝堂,自然也是無限歡喜。”

說著說著淚水順著臉流了下來,頃刻間趙玉站起來,坐在禦桌後面的龍椅上說:“睿王既然心意已決,朕自當遵守諾言,朕也祝睿王能得其所願。”

趙賢跪在地上,朝上磕了三個頭,轉身再不後頭地朝外走了去,趙玉看著他的身影一點一點變小,終於埋著頭痛哭流涕。

父皇,至少,至少這一晚上,讓我作為一個人活著。

卻說姬天鳳在王府的花園中,本來就沒有睡著,等趙賢走了之後,睜開眼,看著披在身上的衣服,用手摸了摸,不薄不厚,配著這樣的天氣睡覺正好。趙賢交代給王府總管晚上吃什麼,他自然也聽見了,趙賢對他的關心和照顧太過於細微入至,雖然是表兄弟,可也太過親暱了些。

雖然趙賢對他百般好,可自己好像被軟禁在這裡面一樣,姬天鳳腦中一片混亂,覺得很煩躁,看著這王府的錦繡庭院,越看越煩,忽然又想起那天喝醉酒去書房,他記得自己明明把那個和田軟玉放在袖中,為什麼後來一直都沒有看到?

穿過寫滿鳳字的亭子,來到書房,裡面還是有很多書,古董和字畫,姬天鳳四周翻了翻,只是那玉佩根本找不到,那幅畫也早已經不見了。

姬天鳳覺得心裡非常慌亂和不安。

趙賢回來之後找到正在翻箱倒櫃的姬天鳳,心知肚明地問:“鳳兒,你在找什麼?”

姬天鳳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平常趙賢都問他喊二郎,今天怎麼突然改口了?但又不確定,隨口就問:“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