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剛這一事,一場慶功晏氣氛明顯的低落下來,在場的眾人也是各懷心事。臉色最難看的要屬承武侯了。他黑著一張臉不敢看抬頭,就怕瞧見別人眼中的同情或者興災樂禍。一旁的夏曦臉色同樣不好,想著剛剛侯爺要吃她的眼神時,她惴惴不安道:“侯爺,那小子——”

“你閉嘴!”承武侯低聲斥道。若不是當初她做的糊塗事,他今日何至於受此羞辱。要不是為了她身後的夏家,他剛剛可不會保全她。不過想起這個愚蠢的女人,他也後悔剛剛沒有大義滅親。

夏曦本來還想說幾句軟話,此刻一見,也難得生了氣。她小聲嘀咕道:“你沖我發什麼火?她都跟了別人,讓整個大慶國都知道你承武侯戴了我休了你!”承武侯眼角突突地跳著,他四周掃了一眼,發現別人都時不時地看向這裡,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他真是後悔了,當初怎麼娶了這麼個蠢東西!這些年,沒給他生個兒子,害得盛家要在他這兒斷了香火。

夏曦一聽說要休她,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所幸礙於人多,她強忍了下來,顫抖的雙手可見她有多憤怒。

何靖自從落座後就再也沒看過承武侯一眼,他的面容清冷,似乎剛剛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發生在他身上。此刻他端了酒杯敬了一旁的猴子,透明的清酒入喉,帶著一股熱辣辣的感覺,他卻恍若未覺。

“何靖,你說你,進京第一天便得罪了承武侯。要我說,你就認了他又如何,住進侯府,敗光他的家業,攪得他雞犬不寧,也算是為你爹孃報仇了。”猴子丟了顆花生嘴裡含糊道。

何靖輕輕放下酒杯:“我答應過我娘。”想起他娘臨終時說的:你此生只有一個父親,他叫何大石……他既然答應了,便要做到。

“行了行了,反正咱倆兄弟一場,有什麼需要的招呼一聲就行了。”猴子說完,又想起高梅,心裡暗暗加了一句:以後還是連襟呢。

一場晏會終於結束了。太子經過何靖和猴子跟前時,笑著說道:“兩位將軍英雄少年,我最是敬仰有血性的男兒,回頭有空去我府裡坐坐。”

“太子謬贊了。”何靖不卑不亢地回道。

猴子也在一旁附和:“對啊對啊,我們倆算不得英雄。”

太子容曄笑了笑,便邁著步子走了。倒是一旁的猴子不解道:“他什麼意思,該不會想拉攏咱們吧?”

何靖扭著看著他,嘆氣道:“咱們以後要多加小心了。”就算他們不想進到那個漩渦裡,可眼下這情況是由不得他們了。

猴子倒是無所謂道:“咱倆本來就是跟著二皇子,京城總不能比邊關還危險吧?”不過看著何靖嚴肅的神色,他吶吶道:“真有這麼危險?算了,反正咱們刀裡來箭裡去慣了,只是——”他頓了頓,“別我還沒娶上小媳婦就丟了小命。”

何靖疑惑:“小媳婦?”

何靖一怔,尷尬地笑道:“其實吧,我是看中個小姑娘,不過我也沒那麼禽獸,定是要等她長大才會提親的!”說完,見他沒有再說什麼,也暗自拍了拍胸口。萬一被他知道自己看上他未來媳婦的妹妹,不知道他會不會揍自己?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人並排而行,期間也有不少人找他們搭訕。直到出了宮殿,兩人向二皇子告別,便回了皇上新賜的府邸。何靖的府邸與猴子的府邸相離不遠,第一次看到這麼嶄新豪華的大宅子,猴子的心裡樂得冒泡。倒是何靖回了新宅子沒什麼感覺,再是雕樑畫棟,一個人住著有什麼意思。今日進京匆忙,他都沒來得及去見高秀。一個人站在院子裡,越想越不得勁,所幸出了府。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高家的院牆外了。他一時怔住,不想自己竟做出如此沖動之事。正準備轉身回府,一想又覺得既然來了那就去見見她,見一面再走。作出了這個決定,他的雙腳就不聽使喚了,只是到底夜深人靜,他沒敢正大光明的敲門,而是翻牆躍了進去。

此時的高秀正在房間裡畫首飾圖紙。大抵是知道小石頭在京城了,整個人的心緒也複雜起來。手中的毛落在紙上,許久竟沒個頭緒。正好聽到外面的敲門時,她一愣,這麼晚了難道是阿春?

身上只穿了件中衣,想了想又披了件披風才去開門。

“阿——”一個“春”字還在喉嚨裡,她便怔住了。站在門口的竟然是小石頭。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錦服,差點與這夜色容為了體。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一雙眼睛深邃的得讓她心悸。半響才聽他開口:“阿秀,我回來了。”

高秀見這麼晚了,怕驚動她爹孃他們,便將他拉進房間並關上了門。一邊給他倒了杯水,一邊問道:“怎麼這麼晚過來?”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