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剛把臉湊近了些,便聽到屋裡高老爹喊道:“還不快去做飯!”

“來了!”高老太應了一聲,知道老頭子這是警告她呢,她瞪了胡慶喜一眼,啐道:“別再瞎出主意了,高秀那死丫頭賊精,那立的字據上可寫著‘永不更改’四個字呢!”說到這裡,她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咋就著了吳世香母女的道呢!

胡慶喜還未說話,便見高老太顛著小腳進了屋。她回頭正見著高秀的牛車經過,高壯的黃牛,嶄新的板車,滿滿一車的東西,再想想這幾日的夥食,本來以為老二和老大家給糧食和銀子,她能吃上大米飯了,哪知道高老太那個老東西竟然還是日日讓她煮摻糠的苞米,那四擔糧食竟然都被她換了銀子!再看著眼前的牛車,聽說老二兩口子在吳世香那裡頓頓吃肉,她嫉妒得眼裡都冒火了

“大姐,你看,是三嬸呢。”牛車上的高春暗暗拉了拉高秀的衣服,輕聲說道。

高秀早就看見她了,瞧她那神情,估計也沒琢磨什麼好東西。她別開腦袋,回道:“別理她,反正以後就當不認識這人。”她三嬸胡慶喜比起尖酸刻薄的高老太也是不遑多讓。

一路上,小石頭都在嘮叨他的弓箭,又說起上次高秀給的飛鏢:“那個可厲害了,方便攜帶,等我再練習一段時間,它的威力不比弓箭差!”

“回頭有空我也學學,好歹能自保呢。”高透這可不是玩笑話,她是一直有這個打算。上輩子在大學社團學過一段時間的飛鏢,不過,技藝不怎麼樣,尤其現在她才九歲,這個小身板力氣也不夠。

小石頭聽說她要學,笑道:“行,看在你上次救了我的份上,回頭小爺教你!”

幾人說說笑笑,到縣城的時候快傍晚了。高秀等人先去客棧訂了房間,小石頭則將燒兔肉串的材料和工具全都拿出來,他聽高秀的,準備今天晚上先去試試。高秀則讓山子趕著牛車去了一趟醉香樓,將車上的蒜蓉辣醬全部送了過去。自己則帶著高春去了另一個地方。

“大姐,我們這是去哪裡呀?”高春見著遠離了熱鬧的大街,在一處破舊的戲班前停下來,不解地問道。

面前的大門破了一扇,高掛著的牌匾寫著“大旦班”正搖搖欲墜。這裡是曾經紅透泉山縣的大旦班,不過近幾年卻是衰敗了,聽說,幾個名角兒被人挖光了,就只有六十多歲的成班主帶著十五歲的孫子成康守著,偶爾去街邊唱唱大戲討生活。原來風光無限的大旦班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隕落了。

“等會兒再和你解釋。”高秀說著,上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少年,面板倒是挺白,不過人卻瘦弱不已。見到高秀,他問道:“敢問二位小姑娘有何貴幹?”

高秀笑道:“我找你們班主商量一樁買賣。”

那少年便是大旦班成班主的孫子成康,聽了她的話便領著兩人進了屋。院裡掛著各種各樣的戲服,那都是大旦班原來的名角兒的戲服,成班主一直留著,就是曾經生活窘迫得沒米下鍋了,他也沒動心思賣掉這些戲服。

院裡有個老頭正在耍大刀,雖然是一把年紀了,可那動作卻是利落幹脆。高秀忍不住拍手叫好。聽到她的聲音,那老頭停下大刀,回頭問成康:“這是幹什麼的?”

高秀連忙解釋道:“成班主,我叫高秀,這是我妹妹高春,今日我二人前來,是為了給你送話本的。”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遞了過去。

話本?成班主一愣。這些年班裡的名角兒都被挖走了,已經好幾年沒有排過新戲了。況且如今整個班裡就剩下他和孫子成康,連唱一出完整的戲都做不到。

心思鬥轉間,他已經接過高秀的話本翻了起來。起初還是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不成想越看臉色越凝重,翻看的速度也快了起來。好不容易將手中的話本翻完,他好奇地問道:“這話本是何人所寫?”

“正是丫頭我,我也是瞎琢磨的。成班主,你覺得怎麼樣?”高秀謙虛地說道。她心裡有點發虛,因為她寫的這個故事叫《嫦娥奔月》。

成班主緊緊地握著手中的話本,朗聲笑道:“好,非常好!小丫頭,你當真是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