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暗紅的炭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熱浪升起,烤上方的肉塊兒不斷流油。

油水滴落在火炭上響起滋滋的聲響。

張寶仁一邊轉動著簡陋的燒烤架,一邊在肉上撒著鹽粒……等到肉香味越發的濃郁,就再也忍不住了。

撕下一根大腿,也不顧燙,就直直的咬了上去,“唔…無量天尊,真香啊!”

緊緻的口感,滿口的油香,只是這一口,味蕾就被徹底征服了。

其實也就只是撒了點兒粗鹽的碳烤狗肉,要說美味,和前世那些無數的調製品烹飪過的食物比起來差的飛起。

但要是清湯寡水吃糠咽菜過上幾年,保準就算吃水煮白肉,也能香得咬掉舌頭。

對於張寶仁這種嘗過肉味,又憋了好幾年的人,特別還是在飢餓難耐的情況之下,這一口簡直就是賽過神仙。

雙手捧著大骨,狠狠的咬上一口,咀嚼,嚥下,然後再週而復始…

本來就是一整天滴水未進,腸子早就打了顫了,回來之後勉強墊了墊,可是那點兒的東西,早在他遭受女鬼慾火焚燒時,就燒得丁點兒都不剩了。

就好像激烈運動過後總是容易餓,而他這可是塞了兩個饅頭就碰上了色中惡鬼。

所以在雷鳴春離開之後,比起剛從大牢中放出來時,飢餓感更甚。

當時硬挺著沒有在雷鳴春眼前露怯,但是當一個人的時候就再也忍不住了。

沒有了女鬼這一隱患,而又經歷了絕境逢生的張寶仁,可不想像剛才那樣糊弄自己,必須得美美的吃上一頓才行。

月光下,古井旁。

一盆內臟,半盆黑血,還有滿地的狗毛。

一個披散著道袍的小道士,正依在井沿,雙手抱著一個一米多長的烤全狗,餓狠狠的撕咬著。

雙眼綠幽幽的彷彿黑洞一般,像是要把眼前的這條狗全部塞進肚子裡。

這狗自然也不是自家的。

這年頭,正經人家誰養狗啊!

人吃飽都已經是艱難,誰還敢養狗!

這條街道有幾條惡狗,都是趙家的,都是趙家少爺的幾位寶貝兒子。

就是張寶仁回來時碰到的那幾條。

這幾條畜生,平日裡就愛騎在人頭上,想著咬你一口,張寶仁以前可沒少遭這幾條畜生的罪。

這次也算是報了仇了。

還別說,這幾條狗養的還真不錯,臀高腰壯,皮毛油亮,看著就讓人心動。

張寶仁特地挑了一條最兇最壯的,大黑狗,抱著有六十多斤,就算去了雜碎淨重也超過四十斤。

但就是這麼大一坨肉,這時候卻已經被咬下了一小半,並且還不見他有絲毫的停歇,還在大口大口地撕咬著。

油水順著嘴角流得滿身都是,但他卻絲毫不管,貪婪飢渴的眼神只盯著懷中的狗肉,一口口狠狠的撕咬著,好像把它全部吞下也不夠……

而且那麼一坨肉下了肚,也不見他的肚子有絲毫鼓起來的樣子,就像肚子裡有一個怎麼也填不滿的黑洞似的。

要是常人見到了這般景象,非得直呼妖怪不成。

幸好此時夜色正濃,四下無人;也幸好張寶仁非是常人。

在常人不可視的視界中,隨著張寶仁貪婪的進食,一縷縷好似炊煙一般的白氣,自他腹中升起,在他的身周,在懷中的狗肉上繚繞著。

而又因為這白色煙氣,他吃得也更加的兇悍狂野。

就這麼週而復始,不一會兒,那個有著半人大的狗已經全部被張寶仁吞嚥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