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刻,我又是鴕鳥一樣的不敢進去了,我怕見到子毅的難堪。

“安安,進去吧。”不知何時,洛傾恆已泊好了車,就站在我的身後。

我望著他,努力要從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然後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手腕壓下,門環啟動,門開了。

閃身走進屋子裡,我靠在了門板上。

我看到了子毅,我房間裡不知何裡已多了一張特製的床,而子毅就被捆綁在那鐵床之上,心酸的衝過去,子毅有些微微顫抖的容顏落在了我的眸中,“子毅。”我輕輕喚。

他聽到了我的聲音,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眸中欣喜的望著我,張張嘴,弱弱的喑啞的聲音送到我的耳中,“安安,你終於來了。”銬在床頭的手腕掙了一掙,我知道,他是想要抓住我。

淚水不可遏止的流了出來,我真是沒用,還是這般的小孩子氣,我受不了他此時的難過。

他瘦了,幾天不見而已卻瘦了許多。

低頭,吻了吻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這樣的冬天,即使屋子裡有暖氣,也不足以讓人生汗,而他,必是因為天使塵的反應。

他的身子一悸,抖動中立刻閉上了眼睛,我甚至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青筋在不住閃動。

傾恆說,他是堅強的,因為我沒有聽到他的任何聲音。

他靜靜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甚至連看一眼我也沒有辦法了,肩頭偶爾的聳動告訴我,那是他在極力的忍受與剋制天使塵帶給他的難過。

輕笑,“子毅,不要因為我而忍著,如果你難過,就釋放出來,這樣你會好過些。”

他又一次的睜開眼睛,喉頭湧動,一聲低吼送出,再也不忍了,我緊緊握住他被綁住的手,想要給他一份力量,有時候,親情的力量比什麼都能夠讓人振奮。

那幾天幾夜,我守在我自己的屋子裡陪著他,甚至沒有走出去一步,吃飯也是下人送進來,他沒有吃,也吃不下,常常出現的某種幻境讓他有時候連我也認不出是誰。

看著他的痛苦,聽著他不時的低語,每一時每一刻我的心都是揪緊的。

一本散文詩,那是我的最愛,每每讀著那一個個的墨色鉛字,我的心就會安靜許多,我就坐在床前,不管他是否聽得進去,但是,我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的讀給他聽,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散文的美,文字的美,還有生命的美,更有,對人生的感悟與追求。

那是我生命中最煎熬的六天。

子毅的毒奇蹟般的戒掉了,即使是最難戒下的天使塵。

但是醫生告訴我,毒雖然暫時的戒了,然而心癮卻是留在子毅心裡一輩子的誘惑,忍住心癮,才是最終的勝利,我與他,都還不能夠掉以輕心。

牽著子毅的手第一次走出房間的時候,我快樂如一隻小鳥一樣,恆園依舊,卻彷彿籠罩著了一抹說不出的沉悶,具體是什麼,我卻猜不出來。

“辛晴,小叔叔呢?”餐廳裡見到了辛晴,這一刻的我對她再也沒有了芥蒂,如此其實叫名字更加自然,她比我也大不了幾歲。

“哦,他出國了。”辛晴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一愣,怎麼走了,居然連個招呼也不打,可是隨即我又釋然了,這幾天我誰也不見,只是一心一意的陪著子毅,傾恆跟我說了又有何用,心下歉然,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辛晴正在盛飯的手明顯的一抖,隨即恢復為自然,語氣淡淡的說道,“這一次好象要蠻久的。”

蠻久?這是什麼概念?

“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半載的?”她對傾恆的行程也這麼不關心嗎,這妻子也未免太不稱職了,想起從前她還沒有出現在我與傾恆的世界中時,我對傾恆每一天的行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事過境遷,如今,我心裡心心念唸的就只有子毅了。

辛晴一怔,“我也在等他的電話。”

直覺有些不對,卻不明白到底是不對在哪裡,“安安,吃飯吧。”一直不出聲的子毅輕聲勸我,剛剛我滿是火藥味的語氣一定是連他也詫異了,我這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都還在意傾恆的一切。

他永遠都是我心裡最親的小叔叔。

子毅讓辛晴下了一個臺階,她與我們坐在一起用餐,安安靜靜的彷彿不存在一樣。

那一餐,我吃得極快,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想著洛傾恆,他的不辭而別讓我不舒坦。

吃過了飯,就坐在客廳裡,辛晴坐在我的對面,“安安,傾恆交待過,要我還回給你一樣東西。”她說著將一個小小的精緻的手飾盒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輕輕接過,不知為什麼,心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開啟時,我看到了一枚戒指,那是子毅贈給我的白金玫瑰戒指,也是這枚戒指見證了我與他的愛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