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家的父親都已經退休。燕卓原本還想著讓他們都搬到這座城市來,可雙方父母都說在那大院兒裡待了一輩子了,誰也捨不得走。

“根都紮在這兒了,”鬱母含著笑,搖著扇子,緩緩道,“留在這兒,看見什麼東西,還能勾起點回憶。”

他們後半輩子沒有搬家。兩家始終是鄰居,中間的院牆上開了道門,每天飯點時,都能聽見對方家裡熱油下鍋的刺啦一聲。緊接著就是其中一個母親扯高了聲音的叫喚,“玉芬哪,來不來?和老燕過來啊?”

“哎,”門被推開了,另一個母親也笑盈盈,端著自己炒的幾盤菜,“來啦,來啦。”

做鄰居做成親家,也沒什麼不好的。

起碼以後,串門兒就容易啦。

寇秋給鬱母打電話,說是這周能回去,誰知那邊兒的鬱母沉默許久,隨後道:“你確定要回來?”

寇秋不明所以,“嗯?”

“......”那邊的鬱母不說話了。半天後,鬱父接過了電話,語重心長道,“囡囡啊。”

寇秋坐的端正了點,忙乖巧應了聲好。

“哎,爸。”

鬱父說:“你要是回來,就別和燕小子一塊兒睡了——好不容易回來個一兩天,天天都得到中午才能起床,你媽和我哪兒還有多少時間能看你?”

寇秋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喊:“爸......”

“得了得了,”鬱父心裡酸的不成樣兒,“哎,兒大不由父啊。”

寇秋滿臉通紅,很快就把電話掛了。

他扭頭就跟燕卓說:“回家後,得分房睡。”

燕卓立刻不樂意了。

“囡囡,”他說,“我們講道理。平常你工作忙,要起早,我們吃魚都吃的很收斂。”

體貼著寇秋的身體,從來沒敢大口吃過,每天抱著條香噴噴的魚,卻只能上下舔一舔,這種折磨簡直是要人命。

如今好不容易休假了,怎麼可能不吃個全魚大餐?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燕卓吃魚的決心一比那啥。

無奈寇秋也很堅定,抗議,“爸都說了,你一回去,我早上就完全起不了床!”

“誰說起不了?”

燕卓說。

寇秋懷疑地看著他,“你能收住?”

恰巧是個紅燈,燕卓將車停下,摸了摸他的頭。

“囡囡乖,”他說,“我有辦法。”

回家後,燕卓還是在雙方父母無聲地目光控訴下鑽進了寇秋的房間。過了會兒,寇秋秋紅著臉出來了,和鬱父鬱母保證:“燕卓說了,我明天一定能起來。”

他眼巴巴望著自己爸媽,雖然不說,可心底也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想吃蝦的,就伸手拽著鬱母的袖子,晃了晃,“燕卓保證了。”

鬱父鬱母:“......”

唉。

他們就聽聽吧。

誰知第二天,寇秋還真起床了。

只是這個起床的方式......

一輛不知道從哪兒搞過來的輪椅赫然停在餐桌旁邊。

兩家父母瞧著那個輪椅,眼角額頭都在抽抽。輪椅上墊了兩個軟墊,寇秋坐在上頭,還挺舒適,舒適的他連眼睛都睜不開,沒一會兒就小雞啄米似的昏昏欲睡。燕卓拿著熱毛巾給他擦臉,又喂他水喝,聲音溫存的不行,“囡囡,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