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每天基本上都是從淩晨五點開始的。

外頭的哨聲尖銳地刺響起來時, 宿舍裡的幾個男孩都在掙紮,反複在床上翻身,“啊......”

王冬坐起身,還在迷迷糊糊。他勉強睜開眼, 就看見一旁的被子裡有身影蠕動了下, 可裡頭的燕卓已經不見蹤影了。有人啪的一下將光開啟,王冬的眼睛被猛地一紮, 才發現燕卓正拿著濕毛巾站在底下, 聲音溫存。

“起床啦。”

寇秋暈暈乎乎哼了一聲, 眼睛都沒睜開, 像剛出生的貓崽子似的探出條手臂, 在床頭摩挲。

“幾點了?”

“五點,到時間了。”

燕卓手腳麻利地爬上上,拿著溫熱的濕毛巾給他擦臉, “水打好了,下來刷個牙, 換完衣服, 還能讓你再趴一會兒。”

寇秋幹脆往他身上一躺, 哼哼。

“還不想起......”

太早了。剛剛踏入高中校園, 昨天宿舍裡四個人聊到了差不多快一點, 五點又要匆匆起床, 實在是連社會主義接班人也有點受不了的強度。燕卓也容著他, 看過時間後, 便說:“你接著睡。”

他把衣服拿過來, 開始親手給寇秋套。王冬和他下鋪的兄弟注視著這一幕,大眼瞪小眼,從一大早表情就像是被冰凍上了。

不是......

大早上的,這是不是有點刺激?

燕卓給寇秋穿完衣服,扭頭望著這兩人跟石像似的一動不動的模樣,倒有些驚訝,問:“你們不起?”

兩個人幹笑一聲,這才醒悟過來,說:“起,起。”

他們匆匆起身,趕忙洗漱了向操場跑去。那裡已經集了滿操場穿著迷彩服的學生,可縱使都穿的是寬寬大大的迷彩服,給人的感覺也是不同的,和那些還沒來得及怎麼收拾、臉上也有青春留下的痘印的男孩子相比,寇秋白白淨淨的臉就跟塊棉花糖似的,醒目的很。

再加上旁邊還有個個子高挺、模樣陽光的燕卓,一路上看他們的人不在少數。室友王冬和李鶴跟在他們旁邊,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些目光在他們身上一掠而過,然後就跟被釘釘上似的,牢牢釘在旁邊那兩人上頭了。

他們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唉。

這世界可真真實,完全看臉啊。

燕卓在給寇秋整帽子,聽見他說帽子有點小,便把自己的給他扣上,燕卓自己戴那頂小的。他筆挺站在一邊,個子已經比班中的同學高了小半頭,一眼望過去醒目的很,教官也看見了,就揮揮手,示意他上前來。

“燕卓同學做排頭吧,怎麼樣?”

燕卓的軍姿是從小練的,很標準。寇秋雖然這一世太受寵愛,鬱家父母都沒忍心讓他練過,可到底有前幾世界的底子在那兒,也是無可挑剔,立刻就被教官挑出來,塞入了練習軍體拳的隊伍裡。

一套軍體拳打下來,幾乎所有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恨不能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可九月的陽光仍舊是刺熱的,地被曬得滾燙滾燙,有男生剛剛坐下去,下一秒就像是被放置在了烤鍋上似的一下子重新站起來,“要死了要死了......”

簡直要熟了。

他瞧瞧站在他身邊的寇秋,不由覺得好奇,問,“哎,同學,你怎麼一點都沒出汗?”

別說是汗了,寇秋的臉上幹幹爽爽,連半點油光都沒往外泛。男生摸摸自己如今都是汗漬的臉,感嘆,“哎,人和人到底還是不一樣。”

寇秋笑笑,說:“我也不知道。”

他這一世的面板非同尋常的好,也可能是如今年紀還小,嫩生生的,毛孔都看不見,跟小時候五六歲時的面板也差不了多少。燕卓在他身旁,也說:“鬱見面板是好。”

又好看。

還好摸。

就像嫩豆腐似的。

男生摸了摸自己額頭上冒出來的痘痘,眼神羨慕。

只有晚上時,他們能暫時從繁忙的訓練中休息一下,雖然不過只有短短半小時,可卻是這幫正值青春期的孩子最開心的時候。滿場的學生坐在一處,又是唱歌又是才藝展示,路燈昏黃,蓬勃的朝氣把空氣都染成了熱氣騰騰的。寇秋坐在那兒,沒一會兒就被旁邊的女生碰了碰胳膊,那女生看起來很不好意思,低聲說:“鬱見,能加一下你的qq嗎?”

這時候,正是騰訊爸爸剛剛開始一統世界的時候。女生眼巴巴地望著他,她穿的也和平常學生不一樣,迷彩t恤拉起來在腰間打了個結,系出了纖纖的腰,很惹人眼。女生顯然也很有自信,張口就要號碼,還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一雙秋水眼瞧著他。

寇老幹部愣了愣,倒從臉上現出一種迷茫來。

同學之間加個號碼倒是正常,可是......

他碰了碰身旁的燕卓,問:“哎,我的qq號是多少來著?”

燕卓淡淡掃了女生一眼,又把目光飛快轉回到寇秋身上,說:“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