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立刻出現了:【阿爹!】

【這是在哪兒?】

系統說:【在前往流放地的路上!】

寇秋:【......】

所以,他上一回不是黨員,這一回幹脆是罪犯了嗎?

說好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呢?說好的五講四美好青年呢??

寇秋平複下心情,問:【我犯了什麼罪?】

要是什麼大罪,他就幹脆點自殺,為民除害算了。自殺前再留封寫滿悔恨的遺書,說不定還能感召幾個人,帶領他們走上正確的人生道理。

系統奇怪地說:【你沒犯罪啊。】

寇秋的心神鬆了一半。

【你只是替渣攻頂罪,】系統把話補充完,【然後渣攻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你走一半就死在去流放地的路上了。】

寇秋:【......】

他在胸口的小標牌上看到了自己如今的名字,朝歌。古時商朝國都的名字,聽起來綺麗而頹靡,完全沒有共産主義建設者的簡樸樸素,一點都不符合寇秋的審美。而他目前所處的國家,則是這星球上最大的奧朗帝國,國力強盛,疆域遼闊。只是南面與另一帝國接壤,雙方始終戰爭不斷,已是幾百年的宿仇。戰亂不斷再加上朝政不穩,國家早已大不如前。

寇秋所乘坐的車行駛了一下午,才有個管理者模樣的人踏上來,漫不經心看了一圈。

車中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了,緊張地等待著他宣判命運。

“沒用了,”那位管理者看完之後,慢吞吞說,“——扔去七區吧。”

在聽到七區這兩字時,金發青年的嘴唇猛地哆嗦了下,最後竟像是被人從天靈蓋抽走了靈魂,跪坐在地,崩潰大哭起來。車上的其他人雖然沒有這樣激烈的反應,可個個的眼神也是空洞而絕望的,近乎麻木地盯著空中的某個小點,像是要從中間盯出一朵花。

原身甚至都沒有挺進七區,早在經過六區的時候便因病而亡;寇秋對於七區的瞭解,只有資料中短短的一行字。

【這是這個星球上所有醜惡的卸妝舞臺。】

路途很遠,寇秋拿自己手裡一瓶幹淨的水做交換,這才從車上一位老人的嘴裡探聽到了點七區的訊息。

“說起來都是作孽,”老人顫巍巍說,“那原本不過是個流放地......”

這一片廣袤的區域處於帝國領域的邊緣,荒涼的只剩下看不見邊緣的沙漠。沒有物質,沒有水源,與其說是流放地,不如說是大自然親自劃出來的一塊屠宰場。帝國中罪大惡極的囚犯往往被直接送往此地,隨後屏障開啟,車開走,任由他們在其中為了生存而相互屠殺。

九百年來,這塊土地下埋了多少的森森白骨,早已沒有人能數的清了。

可若僅僅是這樣,七區還不至於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極惡之地;真正的轉折發生在幾年前,為帝國出戰的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將軍被皇家仇妒,在其與敵國的決一死戰之時,沒有收到任何軍需補給。甚至在軍隊犧牲大半拼死贏回勝利後,驚慌的皇帝為防止自己的計劃暴露,以軍中有間諜的名義將整整兩千三百名沐血計程車兵扔進了必死的七區,直接冷酷地為這群重傷的人宣判了死刑。

誰也不知道這群士兵究竟在裡面經歷了些什麼。但是他們活了下來,甚至在將軍的領導下挖掘出了水源,開墾了地,硬生生從這荒漠上為自己博取了生存的空間。

可他們也不太像人了。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掙脫開這層皮囊後的、對帝國懷著刻骨仇恨的猙獰的獸。

“不知道七區和帝國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老人嚥了口唾沫,“但無論如何,他們那樣的手段——一定是能折磨的人生不如死的。”

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地在近一個月的奔波後露出了其面目。護送的人並沒有過屏障,七區的兩個人面無表情開了電門,隨即的犯人們下了車,被粗暴地推搡著向前走。走進門前,寇秋還能聽到身後護送者冷聲的嘲笑。

“等著死吧,”他朝地上唾了口,“渣滓們。”

寇秋被擠得猛地踉蹌了步,卻忽然聽到耳畔一陣輕輕的風聲,像是什麼東西轉眼分開了——他驟然回頭,聽到了護送者聲嘶力竭的痛呼聲,這才意識到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護送者不知何時已經斷了雙腳,拖著血淋淋的斷足癱軟在地。

七區的人收起了手中的刀,慢慢勾起一個笑。

“渣滓?”

他輕輕地重複了最後那兩個字。

人群中寂然無聲,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望著這驟然發生的一幕,像是一群被死死扼住了喉嚨的公雞。在這樣的凝視下,方才出手斬斷雙足的人摸了摸刀上的血珠兒,不緊不慢地說:“你記性真不好,怎麼忘了把自己算進去?”

喜怒無常,形勢陡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