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也沒多想,對上他含著盈盈水光的眼,張口便道:“好。”

兩人到達宴會時,邀請的賓客早已陸續就席。門口的豪車絡繹不絕,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珠光寶氣。年輕的富二代們大多是自己開車來的,隨意地將車鑰匙在手裡拋了拋,一面閑談著一面向裡走;而女客則小心翼翼提著自己的裙擺,高跟鞋篤篤地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

這一晚,來訪的女客額外多。整個大廳中香風撲面,處處都能聽到絲綢的摩挲聲與柔和清亮的女聲。

寇秋一踏進來,就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資本主義的銷金窟,渾身都不自在。夏老爺子精神矍鑠,正與人說些什麼,瞧見兩個孫子進來,便招了招手,點頭示意。

“爺爺,”寇秋好不容易才擠過來,皺眉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想把上頭縈繞的香氣拍下去些,“這比您之前計劃的賓客數多太多了吧?”

夏老爺子笑問:“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寇秋睜著清朗的眼和他對視,黑黝黝的瞳孔裡寫滿了迷茫。半晌之後,他試探道:“因為我們和他們之間有著堅定的革命友誼?”

“......”夏老爺子一口紅酒成功地嗆進了氣管裡,咳得整張臉通紅,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半晌後,他一巴掌拍到了孫子背上,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看!”他把寇秋的頭掰向另一邊,“看英傑的孫女兒,你看出什麼名堂來沒?”

寇秋睜大了眼。視線中的女子身形楚楚,烏發雪膚,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一團聖光裡。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抬起頭來捋了捋垂下來的一縷卷發,沖著他盈然一笑。

夏老爺子問:“看出什麼來沒?”

寇秋只好點頭:“看出來了。”

禁錮在他後腦勺處的力量這才鬆了勁,夏老爺子收回手,神色終於滿意了些。

“還好,”他欣慰地說,“還沒傻。”

寇秋端著酒杯,深沉道:“她穿的衣服是絲綢的。絲綢,按照女裝中的桑蠶絲原料分類,應當歸到6204.2910。”

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女子的頭飾上,繼續道:“水晶,按照海關編碼的分類原則......”

系統笑的幾乎癲狂,夏老爺子的手一把按上了胸膛,幾乎要喘不上來氣。

“別說了,”他疲乏道,揮了揮手,聲音輕飄飄的,“別說了——走吧,去隨便找個人一塊待會兒,讓我靜靜。”

寇秋於是立刻頭也不回去找他的寶貝弟弟一塊待著了。

夏老爺子看著他讓走真走的背影,更加覺得難以言喻的心塞。

......他絲毫不懷疑。

他早晚有一天,得被這小兔崽子氣出心肌梗塞來!

二十四孝好哥哥跑去了自己另一個崽旁邊,給他投餵了幾個蝦仁,順帶把方才夏老爺子的問題說了。夏新霽的唇角慢條斯理向上一勾,問:“哥說什麼了?”

寇秋把自己的回答複述一遍,隨即蹙眉道:“可我覺得,爺爺看上去好像不大開心......”

“沒有,”夏新霽含笑道,“哥哥這麼努力工作,答得很好,爺爺他一定很為你驕傲。”

寇秋成功地被弟弟安撫了,他伸出手,扶了扶眼鏡,道:“這都是為人民服務,說不上什麼驕傲。畢竟我們都是新時代社會主義的建設者,就該在各個崗位上發光發熱,為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