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樹沿著緩坡向遠處延伸過去,路左是一片茂密的蘆葦。現在正值秋季,蘆葦叢非常茂盛,輕風拂過,黃綠色的蘆葦發出沙沙的響聲。

“加速前進,加速前進!”張騰騎著馬來回呼喊著,軍令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出老遠,軍隊陡然加快了行軍速度,想要快速透過這片適宜布伏地帶,然後再安營紮寨休息。

突然,坡上茶樹叢中“哐哐哐”一陣鑼響,一陣箭矢射下,緊跟著吶喊聲起,茶叢中冒出許多兵將,嘯叫著朝官路的貴霜軍上撲來。

好在這些人雖然繳獲了許多官兵的弓箭,但是沒有經過訓練,殺傷力有限。

遙想當年開國之時,貴霜的步卒舉世第一,步卒又以禁軍為先。此時雖然大不如前,但是依舊保留著前輩的作戰技能,而且在建康訓練有素。

右側外翼是刀盾兵,鑼聲響起,他們已自然地佇身舉盾,“篤篤篤”一片響,傷者寥寥,然而所有計程車兵都有些緊張,甚至有人心慌失措、大喊大叫。

葉青騎馬居於中軍,緊張得手心已沁出汗來,下令道:“賊人埋伏,就地組織反擊,放火燒蘆葦,免得還有埋伏!”

火光沖天,照的太湖畔亮如白晝,火光照耀著戰場,高溫烤炙著將士,無數的反賊呼嘯著衝殺過來。

他們沒有陣勢,不懂技巧,全憑著一股子狠勁,往五萬禁軍的大陣中衝殺過來。

紅光照耀下,葉青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這就是冷兵器戰場麼...

好他孃的血腥!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太湖畔一夜激戰,雙方死傷都不輕,陳馬康終於還是率先退兵。

清晨的冷風吹來惱人的霧氣,高柄指揮著眾人搬運同袍的屍首。

這些戰死的男兒,在建康都有幾個人在翹首盼歸,葉青捏著寶劍來回巡視,心底很不是滋味。

慈不掌兵吶,沒有人生下來就能對這麼多的屍首毫無感覺,旁邊的周康不停地彙報昨夜的戰況,葉青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停下來。

“這麼硬打不是辦法,得想個主意把傷亡降到最低,最好有什麼計策破敵。”

周康不以為然地說道:“少宰,我們昨夜是勝者,賊軍氣勢已然受挫。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有一鼓作氣早日平叛,才是減少傷亡的人數最好的辦法。”

葉青低頭不語,周康所言其實大有道理,想到這裡他長舒一口氣,打起精神道:“

“昨夜火光沖天,周圍郡縣豈有不知的,有幾個前來支援了?”

說到這個周康就咬牙切齒,道:“都說廂兵羸弱,果然是名不虛傳,昨夜前來增援我等的就一個海州知州張叔夜,其他的州縣無一到場。”

葉青出奇地沒有發怒,笑道:“這也是意料當中嘛,你又何必動怒,本官這安撫制置使,合該此時發揮功效。張叔夜還不錯,這次把他調出來,不用參加接下來的卸甲大會。”

“來人吶!通知所有知州、防禦使、團練使都率部前來會師。”

中午時分,早就受命趕往蘇州的地方兵馬,聽到葉青的軍令,很快就到齊了。

昨夜他們確實看到了,但是本能的畏懼讓他們不敢上前,畢竟陳瑜已經殺了不少的官兵。

大帳之內,葉青笑吟吟的把這些人一一接到帳中,眾人看少宰心情不錯,還以為他是打了一場勝仗開心的,暗暗竊喜這下可以逃過懲治了。

“人都到齊了?”葉青滿臉和善地問道,看樣子倒像是在舉辦酒宴。

看到周康輕輕點了點頭,葉青突然變臉,一拍桌子怒道:“昨夜火光沖天,若非盲漢誰看不到?可惜本官戰至天明,都沒有看到諸君的兵馬,誰能告訴我所為何故啊?”

這些人在路上早就想好了對策,雖然被喜怒無常的葉青給嚇了一跳,但是馬上緩過神來,常州防禦使呂和德起身道:“回稟少宰,我等日夜行軍,無奈夜色作祟,我們常州兵是跑斷了腿,也根本趕不過來啊。”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抱怨,不是出發的時候太晚,就是遇到了敵襲,反正各有各的理由。

葉青冷笑一聲,把御賜的寶劍往桌上一拍,嚇得眾人趕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