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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還沒說話,周圍的親信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他們還不知道建康城郊血戰的傷亡數,只以為是簡單的伏擊,肯定是大獲全勝,所以神色都頗為輕鬆。

“都給老子滾蛋,一群腌臢打脊潑才,跟著激動個鳥,就是捉了也是老子的。”

呂望堆著笑道:“俺們弟兄,也是為少宰問的。”

周康臉上帶著悲慼神色,道:“屬下等聽了少宰的話,一時鬼迷心竅,尋思著左右不過是個商戶,便帶了百十個弟兄前往。誰知道那些賊人悍勇異常,棗樹林一戰折了四十多個弟兄,自小人以下,幾乎人人帶傷。俺們拼了命,也只是捉到八個活得,包括那個小娘皮。”

葉青臉色一變,剛才的獰笑猥瑣全不見,眉毛一抖沉聲道:“是什麼來頭,能殺我四十個手下,還逃掉大半!”

周康壓低了聲音,湊近葉青耳邊,道:“呂四叔說,那是江州的一夥鹽販,以前曾經和他們交過手。”

葉星等人曾經是鹽販,這件事是絕對的機密,只有這幾個親信心腹才知道。不過實際上也沒有那麼忌諱,這種事無從探查,有誰亂說話我就咬定自己不是,給你治一個構陷朝廷大員的罪,還不一定誰先死呢。

說到底,只要葉青不失勢,這就不是問題。

“不可能,販鹽獲利最後厚,遠超賣糧,若是單純的鹽販斷不至於為了限購令來到我的大帳冒險,大不了不賣糧食就是。這其中必有隱情,那些活捉的賊人何在,可曾審訊?”

葉青暗暗皺眉,這些人來自江州,不會跟叛亂有關吧。

能夠壓制私鹽霸主自己的侄子,這夥人的勢力不容小覷,放眼整個貴霜,除了叛亂還能是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這麼心急,難道舉事在即?

葉青越想越心驚,自己讓鄧宏林提前探查,誰知道這小子捅到皇帝那裡去了之後,局勢反倒急轉直下。

這一殿的君臣吶,給你們情報,反倒成了壞事。

周康見他沉默不言,眉頭緊蹙,恨意不減地道:“少宰,那些人還關在俺們萬歲營中,一旦有訊息屬下定來稟報。這賊婆娘,害了俺幾十個漢子的性命,這回定叫這賤婦肉兒片片飛!”

葉青臉色凝重,擺手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只怕不行,讓我來。”

鹹平縣,周康再一次成了替補,在河邊監督治河和反貪。

葉青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臨行前將一個本子交到他的手裡,語重心長地說道:“治河是千秋大計,反貪是功在當下,給我好好幹,本官虧待不了你。”

周康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千言無語凝結不出半句話來,只得抱拳道:“少宰,唉,不說了,祝少宰一路順風。”

葉青帶著陸謙、呂望,縱馬而去,留下一個黑矮胖子在風中凌亂。

等到葉青沒了蹤影,周康帶著葉青治河的主力心腹們回到大帳,眾人紛紛上前問道:“哥哥,快掀開看看,少宰留下了什麼指示。”

紛紛湊上前,識字的人輕聲念道:“除卻大奸大惡之輩,捉幾個殺了祭天,其餘官吏,黨我者廉,異我者貪。”

然後下面就是一串詳盡的名單,上面有各個官吏和自己的關係,都是葉青這些日子統計出來的。

周康老臉一紅,趕緊把這個名單揣到袖子裡,好在他的臉夠黑,一般人看不出來。

治河已經開了頭,接下來的事只需要按部就班、蕭規曹隨就好,有葉青留下的班底,周康倒也並不怵頭。

一來一回的折騰下,葉青到建康已經是黃昏,乾脆先回了昭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