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九正在開門,聞言立刻打了個冷顫,但還是配合地大笑起來,“對,我們也有!”

他忽然望到了玄關櫃上的潔白信紙,臉上的笑意立刻被凍結。

那信紙甚至沒有折疊起來,就那樣突兀至極地展開放在櫃上,一閃而過的劍器與淩厲字跡無不彰顯著寄信人的姓名——鏡流。

聞舊友歸來,不勝欣喜,何不同遊故地,浮一大白。

她甚至沒寫很多文縐縐的話,明顯是還記得燕十九不是什麼有學問的人。

“怎麼了?”刃不知道為什麼燕十九突然堵在門口不動了,總不能是笑得太厲害腸子打結了吧?

“沒什麼,突然在想星槎裡放的零食吃完沒,要不要再去買點存著。”燕十九用身體擋住刃的視線,飛快將信紙收到懷裡,若無其事道:“對了,你這次回來,把同事們丟在阿科爾曼,她們沒說什麼吧?”

刃想起卡芙卡意味不明的笑容和銀狼黑著臉用力嚼泡泡糖的模樣,堅定道:“沒有,他們很支援。”

“挺好,那零食吃完了嗎?我記不清了。”

“吃完了。”

“明天我們一起去買點吧。”

“......過幾天吧,我還有事沒做完。”

“很急嗎?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刃點點頭,拍了拍燕十九的頭頂,“辦完就回來陪你,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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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迴星港入口。

“老師!”

“十九。”

燕十九抱著重華依靠在欄杆上,見向他走來的人裡還有丹恆和彥卿,便收斂起滿目陰沉,對兩人微微點頭,平靜問道:“彥卿,丹恆,你們怎麼在這。”

“受邀前來。”

“押送囚犯。”看著燕十九靜如深潭的眸子,彥卿竟有種身上發緊,想邀請他對練的沖動,“老師怎麼在這裡?”

“我也是收到邀請才過來。”燕十九撥出一口鬱氣,望著丹恆道:“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丹恆,你不該來趟這攤渾水的。”

不等丹恆回答,鏡流的話語便插足其中,語調中竟還帶著細微的笑意,“你知道我會來這裡,老朋友,看來我們之間的默契還沒有消失啊。”

“你覺得我們還稱得上朋友嗎?”燕十九反問,他想起刃身上層層疊疊的、支離留下的傷疤,“在你對他下了那麼重的手的情況下。”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鏡流搖搖頭,看著燕十九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滿是縱容,“你沒法否認,我不僅是你的舊友。甚至是在你的前半生中,最後一個活著的,能用舊友這個詞來定義的人。”

“多麼可悲啊,到頭來,你當年的朋友,竟然只剩下我這個對同袍痛下殺手的重犯。”鏡流略頓了頓,“不過,本來你也沒幾個朋友。”

“你!”先炸毛的居然是彥卿,“別忘了你還是個囚犯!別太囂張了!”

鏡流向他賠罪,“是我不好,一心同老友敘舊,反倒忽略你們了。小弟弟,帶我們去船舶製造處吧。”

她看著站直身體,緊握重華的燕十九,“你也一起來吧,今日之後,我就要負枷受審了。這一次,大概就是永別了。”

不管聽多少次,燕十九都不太能適應彥卿和鏡流之間大姐姐小弟弟的稱呼。

跟拐騙兒童一樣。

但他沉默地跟上了鏡流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