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華國十三區,粵北地區的力量不算最雄厚,但卻是最讓官方頭疼的。粵北四大家族把利益綁在一起,形成一個銅牆鐵壁的完美體系,官方在他們四大家族面前都矮了一截,一直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削弱他們的力量,但又不得其法,只聽說最近在暗地裡調查四大家族,想要離間他們之間的關系,以此下手。

鬱南神色從容的站在祠堂大廳。這祠堂是四大家族共用的,專門用來懲罰和審問家族裡的人,每次四大家族都會派人同時在場,遇到大事時,家主們還會親自來。

這守望相助的情誼,已延用了上百年,裡面那些刑具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被帶到這兒的人,據說還沒有誰能毫發無傷的走出去,連鬱川都沒有,但他卻做了那唯一一個曾毫發無傷走出來的人。

他記得,那年他十四歲,因為懷疑母親的死與三大家族有關,在鬱明崇生日宴上公然頂撞三大家族的家主,事情鬧得很大,他們要把他拖進祠堂打個半死,連刑罰工具、數目都商議好了,鬱明崇連字都簽了,可是在行刑前一天他卻被放了出去,成了那麼多年來第一個毫發無傷的走出這祠堂的人。

只是,他出去後卻沒有找到鬱川,反而遇到了鬱川的母親,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因為那是哥哥的母親,他對這一巴掌並不生氣,只是她聲嘶力竭的怒吼讓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轉身拔腿往祠堂飛奔而去。

但已經晚了,他被護衛擋在祠堂外面,看不到裡頭的情形,只聽得見粗重的藤杖一下一下的打在他哥身上...

他沒有等到他哥,據說鬱川受完刑罰直接被送去了醫院,在醫院昏迷了兩天才醒,二十天後才能勉強下床站立,三個月後才完全康複。

而這三個月,他也因為鬱川母親的緣故,沒有見到他,連去醫院探病都被擋了回來,最後還是康複後的鬱川去學校門口接他,他才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

當他看到那個撐著傘站在雨中,對他微微笑著的男人時,那一刻,他真的不想去糾結母親的死因了,他只要這個男人好好的就好,別再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就好...

“鬱南,你和你爸有什麼齟齬,那是你們的家事,我們管不著,但你暗中調查我們,傷及四大家族的利益,就是大事了,我們不得不管,這一回連星海灣都懶得保你,你最好聰明些,好好的說實話,我們也不會過於為難你,畢竟,鬱川不在,可再沒有人替你擋刑杖了。”

說話的人是曹家的家主,一個五十多歲男人,雖然年過半百,但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聲音十分渾厚,將鬱南的思緒拉了回來。

提到鬱川,鬱南心裡似被針紮了一下,但仍看不出喜怒的道:“實話,什麼樣的實話呢?”

“你做的事是否和官方有關?”說話的是齊家的人,是個才上位的年輕男子,性子很是急躁,鬱南瞪了他一眼,只一眼便把他的氣勢壓下去了。

“看來諸位說服星海灣讓我回來給個交代,是懷疑我和官方同盟,在背後打壓你們。”鬱南說這話時用的陳述句,且語氣和神態仿若他才是這祠堂的主人一般。

看他這姿態,不用聽他的話已足夠讓人氣怒,曾經,這只不過是個只會躲在鬱川身後,只會給鬱川惹麻煩的拖油瓶而已,什麼時候輪到他在此趾高氣揚!

“啪”的一聲,有人怒拍了下桌子,喝道:“鬱南,這裡是祠堂,輪不到你放肆!”

鬱南看著說話的人,是連家的老頭,是他們幾個家主裡面年紀最大的,已經步入古稀之年了,此刻正青筋暴起的瞪著自己。

“不用懷疑,就是事實。”鬱南看著他們,氣定神閑的開口。

“你,你真以為星海灣會成為你的保護傘嗎,那個只認錢不認人的星海灣可不會為了你得罪整個粵北。”

鬱南鳳眸微挑,“星海灣會不會為了我得罪整個粵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粵北可不全是你們的,這一點你們也清楚,不然又何必忌憚官方呢?”

“少說這些廢話,你既然回來了,不把你查到的東西,不把你和官方的交易,完完整整的吐出來,你別想離開粵北半步!”那個年輕人又盛氣淩人的喝道。

鬱南看向他,眼神淩厲,“你家的人沒有教過你,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嗎?”

“你說什麼!”

齊盛楠怒喝一聲,可鬱南雙眸微微一眯,他不知怎的,突的就有些心虛,氣勢瞬間就下去了。

“小南,別把星海灣那一套弄到這兒來,在這裡,沒用,你乖乖的配合,父親自然會護著你些。”鬱明崇這才不痛不癢的開口,彷彿料定鬱南今日走不出這兒。

“父親,您和幾位家主似乎都弄錯了。”鬱南長身玉立的站在那兒,嘴角一直噙著一抹譏笑,“我回來這一趟只是讓你們篤定心中的想法而已,並不是來交代的。”

“明崇,自小川死後,你這個兒子可是了不得,以前有小川管著他還不至於這樣猖狂,現下是徹底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彷彿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哭著求著要認祖歸宗,讓你,讓我們接納他的。”曹家那人目光危險的盯著鬱南,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幾個窟窿。

“當初為了認祖歸宗在鬱宅外頭長跪不起,什麼卑賤姿態都用了,如今反咬一口,倒像是早有預謀,只是可惜了小川那孩子,命都賠上了,卻養出了個白眼狼。”連家那老頭說這話時,目光陰鷙的彷彿鬱南刨了他家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