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語之所以會這麼說,是據她推測,這個小男孩兒很可能是吳蘭與齊慶國的孩子,那麼也就是吳霞的弟弟了。自從那次綁架事件,雲初語對吳霞就沒有從前的排斥了,尤其是她後來和黑子弟弟談話得知,不是吳霞不守信用,而是她生病了,沒辦法徹底履行約定,這才把黑子弟弟轉送到警察手上的。

所以,她這次來,除了與過去做一個瞭解,還想順帶對吳霞盡一份心意。

“你認識我姐姐?”小男孩的態度有些松動。

雲初語含笑點頭。

忽然,小男孩哇哇大哭,猛地跪了下來,給雲初語磕頭,嘴裡哭求道:“這位姐姐,求你救救我姐姐吧,她快死了!嗚嗚嗚,媽媽沒了,爸爸也被抓了,求你救救我姐姐,求你了。”說完,砰砰砰地三聲,小男孩給雲初語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雲初語側身讓開,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理解清楚小男孩所說的話時,她趕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小男孩眼淚鼻涕糊一臉,抽泣道:“姐姐生了很嚴重的病,醫院不收,說是這病很嚇人。我媽為了給姐姐治病,錢不夠就偷拿了家裡的錢,被我爸發現”

原來,自從去年年底,吳霞就回到了新河村老家。吳蘭一看到女兒,高興得不得了,可是等她接近女兒,才發現,女兒病了。去醫院檢查之後才知道,吳霞得的居然是艾滋,而且,那時她已經處在發病期了。

醫院直接拒絕治療,並毫不留情地把吳霞母女趕了出來。

為了救女兒,吳蘭想方設法的去打聽、費盡心力地去借錢。吳霞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再加上她本就沒多想再活下去了,所以勸她媽媽別再為她勞心勞力了,只是,有哪個當媽的能親眼看著親閨女去死?所以,任憑吳霞怎麼勸說都不管用。

吳蘭聽人說了,洋人醫生能治好,只要她湊夠了錢,就能帶女兒去國外,找洋人醫生。最後還差一萬多塊錢,吳蘭怎麼都借不到了,只好把注意打到了這棟房子上。

被齊慶國發現之後,兩人不僅大吵一架,還大打出手。

多年的不如意,讓齊慶國的性情更加暴躁,盛怒之下,他直接揪住吳蘭的腦袋往香案一角猛砸。

然後,吳蘭沒了性命,而齊慶國因為過失殺人被村裡人合力舉報進了牢裡。

如今這家裡,只剩下病入膏肓的吳霞和九歲體弱的齊宇。

不一樣的面容和年歲,一樣的名字。

齊名這兩個字,讓雲初語的心裡泛著綿綿的抽痛。

眼前這個齊宇,讓雲初語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弟弟,是她和媽媽共同決定抹殺了弟弟今生來到的可能,她為此依然不能釋懷。

“齊宇你別哭,姐姐會給你姐姐看病的。”雲初語的眼裡含著淚光,又看向床上的吳霞。

吳霞的頭發已經快掉沒了,整個人也瘦的不成樣子。雖然她一直閉著眼睛,但是,周圍的聲音,她聽的一清二楚。雲初語的出現,讓她勉力睜開眼睛。

“齊宇,快看,你姐姐醒了。”雲初語提醒。

齊宇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吳霞的手,哭著求他姐姐別走。

吳霞看向雲初語和黎彥朗,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終指了指她的弟弟,又從枕頭下摸出一樣東西來,攤開掌心,讓雲初語看到。

雲初語上前,接過玉佩。

這塊玉佩,是她當初請求吳霞幫助她救走兩個弟弟給的信物。

“你是想讓我照顧你弟弟?”這時,雲初語跟吳霞好似心有靈犀。

吳霞笑著點頭。

“你可以自己照顧他,我想辦法給你治病。”為了不讓吳霞徹底沒有牽掛,雲初語沒有立刻答應。

對艾滋病,雲初語似乎不怎麼瞭解,但是她身後一直靜默不言的黎彥朗卻知道,看吳霞如今這情況,是屬於艾滋病的發病期,根本沒有治癒的可能。

吳霞很有自知之明,她搖頭,執拗地看著雲初語,一定要讓她給了明確的答複。

“好,我答應你。”雲初語許諾,這是她欠吳霞的,同時,對於這個也叫齊宇的小男孩,雲初語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心疼。

旁邊的齊宇大聲反抗,對著吳霞吼道:“我不要!我就要你!為什麼你們都拋棄我!我到底哪裡不夠好?我該行麼,姐,求你了,別扔下我不管,我害怕,嗚嗚嗚”

都說人臨死的時候,能看清楚很多事,心明如鏡。吳霞對自己過往的很多事情都是不悔當初,但她知道再也沒辦法從來了。最後,她只能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為自己弟弟籌謀,就算是挾恩以報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