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實在沒有想到, 平日裡像個笑面佛的爹, 發怒起來口裡嚷嚷著要將壞人挫骨揚灰,竟會變成一個修羅。

震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白丞相似乎對於女兒一瞬不瞬地瞅著他,並沒有覺得太大的異樣,依舊自顧自地說:“爹在那天晚上, 就發過誓,既然膽敢謀害本相的掌上明珠,那就要做好收屍的準備!”

有爹為她出頭, 心底頓時一股暖意流變全身血液。

“那爹後來查到謀害女兒的兇手是誰了嗎?”對於這個答案, 白筠其實心裡已經猜測到,只是依舊想從爹的口中再次確認。

若是擱在以前,白丞相是斷然不會同女兒商議仇家之事,可如今不一樣了,女兒是鐵了心要跟隨太子殿下, 不惜將自己限於險境,也要公之於眾。

那他這個做爹的, 自然是要無條件的支援才是。

“宮裡有這膽量, 還有這勢力的, 自然是如今的皇後娘娘, 她還是莊妃以前, 就一直都嫉妒著金皇後, 隨時幻想著取而代之, 如今可謂是得償所願。”

果然是她!

做了繼後,又開始將手伸向太子, 想讓七皇子也向她一樣取而代之登上帝位。

可如今安皇後乃是一國之母,地位崇高,爹竟然敢撂下話,要將她挫骨揚灰?

原來她爹骨子裡也不是中規中矩,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倘若爹與太子殿下擁有共同的敵人,那所謂的選擇,只怕是不言而喻。

白筠瞅著爹,一雙星子燦若生輝地控訴道:“您與涵哥哥,早就暗地裡狼狽為奸了吧!”

……

有這麼說親爹的嗎?

“女兒呀,你這叫什麼話,形容的那麼難聽,讓外人聽了去,還以為爹與太子殿下謀劃什麼害人的事。”白丞相砸吧嘴,臉撇過一邊去。

白筠臉上帶著一絲薄怒,輕哼一聲,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打渾渾,自顧自地分析道:“你們早就結盟了!還敢大言不慚地告訴女兒,你從未點頭同意女兒嫁入東宮!這都私底下達成共識,要找安皇後清算舊賬,怎可能不選擇親上加親這種最有利盟友契約之事?”

呃。

白丞相一時間語噎地看著她,在迫人的雙瞳一再逼視下,見女兒都說到這裡了,估計也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終於妥協的點頭承認了:“爹與太子殿下達成同盟,並非想用你來從中斡旋,不過是都抱著為你報仇雪恨的心思罷了。”

說到此處,他的嘴角突然染上欣慰的笑意:“女兒,恐怕你還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你失明後,竟在東宮裡狠狠揍了一頓七皇子企圖替你洩憤。這事引得朝堂動亂了好一陣子,讓繼後憋屈了好久,那段日子,爹覺得最是過得舒心愜意。”

這事她聽過太子提及到,前朝有爹坐鎮,想必當時太子被禁足東宮,並未吃了苦楚。

倒是七皇子,估計沒少被爹慫恿群臣摻他的摺子。

啞然失笑地看向爹,父女二人眼神交流中,皆是大笑起來。

“爹,怪不得那些官老爺說不能將您得罪了,否則依爹的性子,這般記仇,還不尋了機會就向仇家明裡暗裡捅刀子。”

“哼,竟然編排你爹,還有沒有規矩。”

這話剛落下,突然車廂外一道男人插足進來:“啟稟丞相大人!長明山腳已經到了!”

丞相大人應了聲,待離開時,回過頭看了眼女兒,囑咐道:“今日事多,你斷然不能到處亂跑,聽明白了嗎?”

白筠看著爹嚴肅的神情,知曉其中的厲害,低頭一尋思,就明白了話裡頭的言外之意。

估摸著,今兒個長明山要有意料之外的大事發生,趕忙點頭答應下來:“爹放心,女兒懂得。”

眼見爹的背影越漸遠去,最終消逝在人群中,方才收回目光。

墨蘭攙扶著白筠下了馬車,才問道:“小姐,是否現在就過去官家小姐們的彙合地點?”

“過去吧。”

白筠立在一群鶯鶯燕燕中,抬頭張望了一眼長明山。

因時辰尚早,此刻山頂正被一層朦朧的薄霧籠罩,宛若一層青紗帳,影影綽綽間有巍峨高聳的陡峭,直上雲端,壯闊至極。

皇帝帶領宗室子弟,文武百官,拾階而上。

白筠作為大臣的女眷落在隊伍的後頭,耳邊聽著各府邸的小姐們,懷揣的好奇心互相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