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吸引人。”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麼直白的語句去形容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女人。

但他第一眼看到尤思思的時候,他就有一種無法移開目光的感覺。

湯姆森陪他喝了一杯,歪著頭說:“的確,但你可能要失望了,她就像風,自由,隨性,不可捉摸。”

她可以和任何人談笑風生,她知識面廣博,思維多面而互相融洽,她溫和幽默飽含真誠,但誰也猜不透她,誰也征服不了她。

周喬苦澀地笑了下,“是我唐突了。”

莽撞,沖動,被慾望支配軀體,從成年過後,他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了。

但尤思思這樣的女人,實在不是他能肖想或者褻瀆的。

他沒有宋易那樣的的魄力和勇氣。

……

思思眯著眼,靠在媽媽懷裡打盹,熬歲是件折磨人的事,她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讓自己癱在上面,放空大腦和身體,好好睡它一覺。

周倩撫了撫女兒的腦袋,忽而嘆氣說:“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你們研究院裡,就沒有一個優秀的青年?你這一大把年紀了,也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啊!”

思思打了個哈欠,“什麼啊,就終身大事了。從生物學角度來看,不過是雌性和雄性交配和繁衍需要而建成的某種長期穩定的關系,從社會學角度來看,這是社會維持穩定的某種必要手段,從我的角度來看,我並不想讓荷爾蒙的一時作祟,毀了我畢生對自由的追求與夢想。”

周倩一巴掌打在女兒後腦勺上,“瞧瞧你說得什麼話,又偏激又情緒化,像個博士說出的話嗎?”

“哎,尤博士就是這樣說話的。”

她跳起來,在媽媽的巴掌再一次朝她招呼過來的時候,閃身躲開了,手插在口袋裡,晃著腦袋打算去醒醒神。

“我要嫁給隔壁的小胖子,他五歲的時候說要娶我的。”

周倩隔著一個沙發的距離想打她,“人家去年第二個兒子都出生了。”

“你不要說了媽媽,你怎麼能在人家傷口身上一遍一遍撒鹽呢?我快傷心死了。”

寧寧捧著紅茶問憫之,“你表姐真的……嗎?”

憫之目光幽幽地盯著宋易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搖搖頭,“我表姐滿嘴跑火車的功力,是在場所有人加起來……之和。”

她不應該去做研究員的,她應該去當律師。

陸逸之在煮咖啡,廚房和客廳之間的小型吧臺是個視覺死角,他在這裡躲清靜。

對著矮垂的吊墜燈看一臺榨汁機的說明書,他無論什麼時候都很認真,那認真又顯得縹緲,像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

寧寧去倒水,然後站在不遠處凝望他,用一種欣賞大衛的目光在看他。

周遭的一切變得寧靜,時間被拉長成無數份,一幀一幀的影像切割成美妙絕倫的幻影,她在時間的縫隙裡,窺探到命運般的愛的奇妙。

她輕聲叫了聲,“哥哥。”

陸逸之緩緩抬起頭來,姿態懶散,帶著股不動聲色的風流意味,讓人很想扯開他的領口,看看他緊繃的麵皮之下,到底藏著些怎樣的熱烈和瘋狂。

餘光裡一個身影都沒有,聲音遠遠地隔著些什麼,這裡就像是被與世隔絕了,靜悄悄的,隱秘,又帶著某種魔力。

“不想叫你陸老師了。”她鬼使神差地說。

在學校的時候,她總是恭恭敬敬地叫他陸老師,好像因為這三個字,在兩個人之間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陌生而疏離,又帶著沉重的世俗的枷鎖。

她想叫他的名字,“逸之”,這樣叫。

寧寧走上前兩步,隔著低垂的吊墜燈,趴在吧臺上,用一種耳語的方式輕聲問他,“我喜歡你,哥哥,你其實知道吧?”

像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什麼傾斜而出。陸逸之眉毛還沒來得及皺起來,只覺得臉頰被輕啄了一下,寧寧踮起的腳尖已經放下來,爾後迅捷地捧起杯子,目光撇向一側,“我不敢冒犯你的嘴巴,就當圓我一個少女的夢吧哥哥!”

陸逸之走了出來,揹著身子靠在臺子上,手裡的說明書還翻開在第二頁,他把折頁合上的同時,像關上了一扇門,他從昏暗的光線裡,內視自己並不磊落的內心,捧起她的臉,親吻了過去。

她年紀大約不大,比憫之還要小一點,她有著聰明的頭腦,浪漫而多情的眼睛,豐潤的嘴巴,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青澀中顯出幾分嫵媚。

他的目光本不該落在她身上,但有時候命運總是會不經意開個小玩笑。

陸逸之把手攏在她的背上,撐住她的身子,吻得全情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