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吃藥, 大半夜的嚇鬼呢!”周喬從他桌子上順了一顆糖, 剝了放嘴巴裡, 斜著身子靠坐在他辦公桌上看他。

宋易這段時間忒不對勁, 憋著一口氣似的,整個人崩得像一根弦, 再拉扯下去,八成是要斷了。

太不正常了, 一個大男人都開始吃糖了。

說他因為公司吧, 也不見得。他這人是有點兒工作狂的潛質,可該嗨的時候可也沒抑著自己過。

說他因為陸憫之?好像也不太像。這麼久了, 沒跟人說過一句話,沒看過人一眼, 他都覺得他放手放得太幹脆了, 沒半點拖泥帶水, 爽快得很。

倒是陸憫之, 那小丫頭片子看起單純得很, 沒想到卻悄默聲地陰他,害他吃辣椒配白酒, 差點兒當場表演噴火龍。

原因不就是他開玩笑要給宋易找第二春。

被陸憫之坑不說,後來還被宋易踹了一腳。

他冤不冤啊!

不得不說,他認為,陸憫之那個小師妹, 跟著宋易學壞了。分開多好, 免得被宋易這頭狼禍害。

水果味, 甜膩死人。

周喬嘎嘣嚼了,又順了杯水喝,勉強沖下去了,那甜味兒還消不掉,彷彿壓在舌根,齁得人特別不舒服。

對宋易來說,憫之大概就是那顆糖,即便幹脆利落地嚼了嚥了,但餘味依舊無窮。

“哎,你到底怎麼想的?”周喬敲了敲桌子,看他彷彿一座古老的希臘雕像地杵在那裡,簡直是嚇人。

宋易沒理他,一句話都沒說。

他專注地看著電腦螢幕。

彷彿能把它看出個洞來,透過那個洞,他能伸手穿越時間和空間,觸控到那個他朝思夜想的人身上。

他想抱一抱她,想得要瘋了。

“我很想她。”他像一個幽靈一樣,猛不防地開了口,語氣平直得近乎陰森,把周喬直接嚇得從桌子上滑出去。

“啊?”嚇鬼呢,日。

宋易起身撈了外套,面容冷靜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彷彿那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不是他說得似的。

周喬盯著他那寂寥得彷彿被誰拋棄了似的背影看了會兒,得出結論來:真的是病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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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茵哭了一整天,從天矇矇亮,到夜幕降臨,眼淚不要錢地時不時往外灑。

唐佳文陪她去吃飯去逛街去唱k去蹦迪,都無濟於事,嗨了一整天,從酒吧出來,喬茵眼淚突然又掉出來,悄無聲息,毫無徵兆,然後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愛情長跑,如果全程一萬米,跑到九千九百九十九米的時候,雙方都停了下來,那場景是悲痛的可惜的不可理喻乃至黑色幽默的。

沒有撕逼,沒有矛盾,就是突然覺得不合適了。

可還有一點眷戀,一種對回憶執著的想念,誰都無法邁到未來,但又無法割捨過去。

多傷心,多無情的一件破事。

分手是喬茵提出來的,但羅禦寧沒有挽留。

如果說這是各自最好的歸宿,但為什麼痛哭聲綿延不絕?

唐佳文蹲下身來,任誰費心哄了一天,一秒又跌回原點,都無法保持淡定,她脾氣又躁,這會兒火氣蹭蹭地往上竄。

“這世界又不是隻剩羅禦寧一個男人了,不合適就散,還留戀就去追,你哭個毛球啊哭?你勸我放棄宋易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嗎?這會兒慫什麼慫?”好話不聽就罵,罵醒算事,罵不醒再接著哄。

喬茵還記得自己懟唐佳文的場景,妙語連珠,字字鏗鏘,男人算什麼,愛情又是什麼狗屎,合則聚不合則散,瀟灑點兒不好嗎?愛誰都不如愛自己。

她曾經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