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下雨,將傍晚的血腥一掃而空,幹淨得仿若白紙,從未在此間留下過任何痕跡。

擔架,朝著保安堂而去的,一個接著一個。

人,似越聚越多,慘叫聲,哭泣聲,呼號聲,在保安堂驟成一片。

清風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四處走動,手指都快被他互捏成了團,紅裡夾青,一股一股的。

他能動的醫師都動了,連藥童亦撥了出來,可這病人只增不減,如此下去,他們如何能應對。

淩楚站在保安堂外,任由雨零碎的打在身上,卻無絲毫動彈。

“你傻啊,怎麼不進來”

屋內,小青似撐了一把油紙傘,踏雨奔來,雨傾斜的從傘上落下,晃得淩楚眼睛一陣生疼。

他似看了小青一眼,轉身,便朝著街道另一頭走去,他,還有他要做的事。

小青似在身後呼喊了半天,那人也未曾應,她知道,他疼,可她看他這模樣,更疼。

皇宮,似徹夜燈火通明,淩楚就那樣一瞬不瞬站在宮門外,等著侍衛的通報。

雨似在從他的發尖滴流而下,帶著濕潤的微涼,一點點浸入他的背心。

這一路,他走來,又聽到了不少的謠言,這風聲這麼快便傳遍,這幕後之人,可真是耐不住。

上天不公,皇帝無德,他們這是既要反了聖上,又要反了天去。

西苑那一位,終究是坐不住了嗎?

養心殿,一如往日般奢華,昏黃的光暈盈盈的打在臥榻上,榻上有一男子危坐,雖稍顯羸弱,但眉宇間氣勢恢宏。

“淩楚來了”

男子淡笑,笑中卻夾雜著一抹勉強。

淩楚跪下身去,恭敬的行了一禮。他知道,在他來之前,在此,已有數位重臣前來。

他們來,呵,除了逼聖上還能做些什麼。從上次孩子被掏心之事,再到下毒,以至如今,他們那個不是虎視眈眈,想要將聖上拉下水去。

朱祁鈺走下榻,將他扶起了身來,似如當初一般,與他席地而坐,無絲毫顧忌。

“淩楚啊,朕,有你這麼一個知己便足以”

似話剛落間,接著便是一陣咳嗽,錦帕間,鮮血盡染。

淩楚一把奪過錦帕,眼神中盡是擔憂,“聖上,保重龍體”

朱祁鈺擺了擺手,朝他一笑,“無妨,太醫說朕只是急火攻心,不妨事,外面,還麻煩你替朕看著了”

朱祁鈺似說的極其無力,似連他自己也能感覺到他時日無多了,只是這天下,他還不能倒,他一定要看到這天下太平。

“這是臣的本分”

淩楚似低頭,重重的應了一聲,當年,他落難,是陛下救了他,還將他送到了六扇門,讓他不至於孤苦伶仃。

這一份恩情,這一份知遇之恩,無論如何,即使讓他拋頭顱灑熱血,他也一定會報答,他會守護好他想守護的一切,幫他穩住大明的朝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