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綠色披上了一層神秘而冰涼的紗幔。

巴芙拉沒有打傘,她離開地很匆忙,黑色的長傘早就拉在了教室那一長排的鈎子上。現在,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脆弱的腦袋上,冰冷的觸感讓她馬上從神遊中回到了現實。

讀心術!

她再一次肯定了艾布特的猜想,這讓她警惕了起來。

巴芙拉心裡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再想了,可讀心術這三個字就像把鑰匙,開啟了她所刻意塵封記憶的鎖。對阿羅的印象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黑色海藻般的頭發,鮮紅色的眼睛上像是被一層牛奶般的薄膜覆蓋著,帶著蠱惑,也透著危險……

還有他摸著自己的手的時候,那種冷膩的,像是被毒蛇緊緊纏繞著的緊迫。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是心理上的,也是生理上的——她實在覺得有些冷。

她小心翼翼地跟上了艾布特的步伐,眼神裝作是不經意地朝另外三隻陌生的吸血鬼瞟去。

兩個女孩子截然相反。個頭高的那一個穿著吊帶長裙,那上面黃色藍色的色彩如流水一般順到她纖細的小腿處,她的體型猶如雕像般的勻稱,身材優美地就像《體育畫報》泳裝專刊封面上的女孩——她實在太美麗了,那是一種跟海蒂截然相反的美麗。高貴,巴芙拉不禁想到了這個詞——那頭飄逸的金色的齊腰長發要是盤起來,也許就能跟童話故事裡的公主所媲美了。

另一個是跟巴芙拉差不多的矮個子,很瘦,五官小巧精緻,她留著一頭深黑色修剪地參差不齊的短發,看上去俏皮可愛,走路的樣子就像是在跳舞。

唯一一個男孩子,塊頭比愛德華要大上一些,但是又比那個體型酷似菲利克斯的吸血鬼瘦一些,當然他看上去依舊很強壯,並且他是所有的男性裡最高的,金發正好留至下巴,卷卷的,他正挽著短發的女孩。

他們看上去可不像是兄弟姐妹。這是巴芙拉唯一能得出的結論。

他們穿過了厚厚的樹蔭來到了門廊前,在此期間不管是誰都沒有說話。愛德華打頭仗,他所謂的那四個兄弟姐妹在最後面跟著,他們的眼神看上去一點都不友好,而處在最中間的就是一前一後走著的艾布特與巴芙拉——這架勢好像他們就是即將被送去關押的犯人一般。

前有虎,後有狼。

室內的景象比室外更令人驚訝,更出乎意料:它非常的明亮,寬敞。它寬敞的不像是一般的房屋裝潢,巴芙拉只能判斷這裡原來是好幾間屋子,然後所有一樓的牆壁被打通。朝南的後牆全部換成了玻璃,牆外雪松成蔭,再遠處是一片草坪,一直延伸到那條寬寬的河邊。巨大的旋轉樓梯佔去了屋子西側的大半。屋子的四壁、高高的天花板、實木地板,還有厚厚的地毯,清一色全都是白色,只是深淺略有差異而已。

巴芙拉馬上就聯想到了普奧利宮那條帶著巨大的雕窗的走廊,以及外邊精緻的花園。她不禁懷疑是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偏愛寬敞明亮的環境,然後在太陽出來的時候欣賞著自己的面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靠近門口的左側是一塊高高的平臺,那上面放著一架豪華的鋼琴,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價格不菲,它通身都黑的發亮,上面還倒映出了一男一女的身影——他們站在了鋼琴旁,看起來他們就是房主人。

卡萊爾——愛德華是這麼稱呼的,他看上去很年輕,跟愛德華差不多高。金色的頭發被一絲不茍地梳在了後面,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以及高挺的鼻樑,眉毛很濃密——它們都齊齊向上揚著,但又整齊排一地彎成了一個柔軟的弧度,給人以溫文儒雅的形象。

他的旁邊挽著一名女子,棕褐色的卷發,她的臉龐是心形的,下巴尖而小巧,曲線優美,身材嬌小細長——但她一定不如那個黑發女子如此纖細。

不論愛德華還是那四個兄弟姐妹,亦或是現在宅內另外兩只吸血鬼,他們都無一例外的有著金色的眼睛,盡管深淺不一,但都透著某種柔和的光芒,就像林間幽靜的氣氛一般,只需一眼,就能讓人安心。

這同樣也是吸血鬼的蠱惑——和沃爾圖裡的醉紅色不同,他們的眼睛更多的透著是溫柔。

陽光的顏色,盡管這個比喻很可笑,但是巴芙拉再也找不出更為恰當的喻體了,那不是正當晌午時刺眼的陽光,而是微弱的,更像是晨曦時分,福克斯林間的那些斑斑點點的淡金色的光圈,那是清晨的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枝葉過濾後,又因為丁達爾效應産生的效果。

金色的光束被披上了銀色的罩衫。

恬靜而朦朧。

可此時的氣氛卻不如那金色的眸子所蘊含的那般柔和友好。

她和艾布特被強制性地邀請坐在了客廳中的皮質沙發上——就連沙發也是淡雅的米色,他們對這種素淨的顏色有著某種執著的偏好。巴芙拉暗暗摸了摸皮質的觸感,很舒服。

她現在可完全被吸血鬼包圍了,艾布特坐在她的邊上,那六隻吸血鬼就圍著他們站著,少了一個愛德華——他突然就離開了。

頭發已經完全被雨淋濕了,有那麼幾縷就濕漉漉地黏在了脖子上,她有點不自然地去捋了捋,又生怕自己身上那股潮濕的氣息傳染給了這間屋子,於是動作就更加謹慎了些。

愛德華——先前就肯定他可以知道自己的想法,包括現在。他回來的很快,帶著手上一塊幹淨的白色的毛巾,他沉默地遞給了巴芙拉,這讓巴芙拉不禁對他們又産生了那麼一點好感。

“謝謝。“她幹巴巴的回應道。

愛德華挑挑眉,走到了埃美特旁邊,埃美特就是那個一起上課,塊頭特別像菲利克斯的吸血鬼。

卡萊爾,埃斯梅,愛德華,羅莎莉,埃美特,賈斯帕以及埃美特——這些是進門的那個男主人介紹的,而這個男主人自稱卡萊爾,是鎮上的醫生。

披著白大褂的吸血鬼,這讓巴芙拉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震驚。醫院裡有那麼多受傷的人,盡管福爾馬林的氣味也很重,但再怎麼樣也掩蓋不住血的氣味吧。

他不怕自己失控嗎?

她想到了那個存活在長輩們口中的那些舊世紀的少部分天主教徒,他們選擇用苦修帶折磨著自己,透過疼痛來使自己更加接近上帝。

血之於吸血鬼而言不就等同於那條帶著金屬倒刺的皮帶嗎?

他們應該知道自己的震驚,最起碼愛德華能知道——盡管巴芙拉依舊不知道他是透過什麼媒介知道的,她很肯定愛德華沒有碰到自己。可他們沒有人站出來為自己掃個盲,她跟艾布特就像個接受審訊的犯人一般被圍在了中間。

“那麼。”卡萊爾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最先看向了艾布特,“愛德華說這個女孩知道吸血鬼的秘密,是你告訴她的嗎?”

“不。”艾布特皺著眉,他正刻意不去想關於羅馬尼亞的一切,否則他將在讀心者面前暴露,“她早就知道了吸血鬼的存在,在我碰見她之前。”

“我是負責保護她的。”他這麼肯定道,“理由不能說,但我無意冒犯你們,我們剛來福克斯,不知道這裡是卡倫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