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頓時一片寂靜,水空鏽站起身來,見頊嫿在幾個弟子的簇擁下,緩緩步上蜃起樓臺。長階蜿蜒無盡,她沒有著傀首的服飾,卻穿了一襲輕薄的長裙,外攏披風。身上環佩丁當,行走之間,香風襲人。

當初她逗弄贏墀,在畫城之下與他決戰之時,便是這般打扮。

為何呢?

因為陣修作戰,總是喜盛裝。無數的小飾物都是他們的法陣屏障。

大量的器宗法寶,也總是女兒飾物更易攜帶。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今日恐怕是宴無好宴啊。

頊嫿卻是笑意盈盈,問:“水宗主,今日既然是奚掌院和尹姑娘結契大典,為何不見二位新人啊?”

她竟然就在長階盡頭站住,再不肯前行一步。水空鏽冷然道:“新人自然還在準備,傀首既然來了,就請先行入座吧。”

頊嫿看了一眼特別為自己準備的座位,跟其他來客可是相距甚遠。她微微一笑:“不必。實話說,本座也並不想參加這大典,便站在這裡,遠遠觀望一眼即可。”

嗯?水空鏽冷笑:“傀首還真是小心翼翼。”

頊嫿說:“那是當然的。不過本座今日前來,觀禮雖假,送禮卻是真!”

這就要開始了?水空鏽心下意外,原以為她是要等到結契之時才祭出法寶,沒想到她倒是直接。頊嫿當然知道什麼叫時間緊急,水空鏽不可能給她太多時間揭露真相!

畢竟這裡可是坐滿了玄門各派首領。

她迅速說:“諸位,本座今日送上賀儀,一是水宗主之師,水寫意大長老的屍身!”眾人大嘩,啥?你連人家水宗主嫡傳師尊的屍體都給刨走了?

水空鏽哪容許她多說?立刻道:“頊嫿,你身為聖劍,重責在身,卻拒不鎮守天河弱水。致使我九淵仙宗陰陽院掌院天衢子不得不親身入塔,以鎮天河!聖劍乃是天命所在,九淵仙宗豈能容許你私逃?!”

座上賓客都懵了,還有那明白的在小聲解說:“完,這是要打起來?!”

頊嫿卻說:“水空鏽,你奸殺自己嫡傳師尊,還逼迫她與你生下一女!繼任宗主之位後,把自己親生哥哥拖出去餵狗,又殺死生身父母,這樣的你,居然忝居玄門第一人,還敢在此大言不慚,說什麼天命所在?!”

這可真是一個超大的煙花,落入人群裡,炸出了驚天動地的火花。

眾人都愣住了——什、什麼?!

水空鏽冷笑:“今日無論你如何狡辯,也休想離開融天山。”他話音一落,整座融天山九脈護山法陣全部逼過來。如同九道幻影,將頊嫿罩在其中!

頊嫿反手抽出背後古劍,正是自己的真身聖劍無疑。

而水空鏽一豎手,載霜歸立刻示意所有賓客退後,整座蜃起樓臺,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煉爐!!頊嫿四下打量了一陣,說:“你打算在這裡煉化本座?”

水空鏽說:“不然你以為呢?”

頊嫿反而有點好奇了:“當初向家堡的劍廬煉化本座,尚且用了千年,你這臨時搭建的簡陋破爐,能夠傷得本座分毫嗎?”

水空鏽說:“那你為何不試試?”

頊嫿仍然面帶微笑,卻猛地一劍劈在蜃超樓臺邊緣,整個法陣立刻便是一陣搖晃。

她說:“在你面目被揭穿之後,本座當然會來這裡試上一試。”她倒是真好奇,按理,水空鏽不會憑白無故做出沒有把握之事。他難道真的還有辦法煉化她?

不對,好像是自己忘記了什麼!

她目露狐疑之色,卻還是一揮手,示意身後的魔傀侍衛:“把水寫意的衣裳扒了。”

侍衛立刻動手,水空鏽轉頭命令向銷戈:“快!”

向銷戈略一猶豫,諸人就是一陣驚呼,只見水寫意屍身之上,密密麻麻全是傷痕。在座諸人並非淺薄修士,一個個也是見多識廣的。此時一看傷痕,便知這些傷有新有舊,而且還有很多是死後造成的。

一時之間,議論之聲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