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耽擱不起。她是可以制住天衢子,裡面的奚雲階在她面前也不堪一擊。她可以搜查整個苦竹林,可是她沒有時間了。

一旦付醇風神識消散,便是魂皿在手,也是無力迴天。

天衢子伸手扶起她:“狂陽,你啊!!”一聲嘆息,他終於回身,進到一方密室。片刻之後,終於取出一方硯臺一樣的東西。

玄鐵所鑄,雕紋繁複。內藏十格,對應三魂七魄,正是魂皿。

木狂陽大喜,忙伸手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一陣,終於問:“這個怎麼用?!”

天衢子只得開啟魂皿,取付醇風眉間血一滴。血入魂皿,付醇風整個人更加委頓,似乎被抽去了精氣神。木狂陽仍然揹著他,衣帶所縛,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得焦急道:“如何?”

天衢子伸手,幾乎以全身修為壓上去,只見血珠分散,卻無論如何無法灌滿十格!

他面色冷凝,木狂陽自然也看到了,問:“為何三魂七魄不能分列入魂格?!”

天衢子以全身修為壓上去,然而十格始終只能進六格。他說:“狂陽,付大長老本就臨近彌留,太晚了。他的眉心血根本就不能儲下一粒完整的魂種!”

木狂陽說:“用盡全力,也不可能嗎?”

天衢子又試了一遍,而血珠顫動,無力再進。他搖搖頭,木狂陽接過魂皿,說:“明白了。多謝。”

她轉身欲走,天衢子說:“狂陽,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一旦踏出九淵仙宗,便是無法挽回。私盜師門重器,她會成為叛徒,被整個師門追殺。

堂堂一脈掌院,玄門至高的地位與尊榮,從此毀於一旦。沒有宗門敢收留,她只能淪為漂泊的散修。

木狂陽將魂皿揣進懷裡,苦笑道:“已經來不及。”她向天衢子拱手,鄭重行禮:“就此別過。替我向他們辭行。”

她所謂的“他們”,當然是其他同門無疑。天衢子眼看她步出苦竹林,背負著付醇風,向外行走。直到行至小道盡頭時,她突然回首,道:“天衢子,你應該等弱水本尊蘇醒之後,再決定是否與尹絮蘋結為道侶。否則你必後悔莫及。”

天衢子愣住,待要再追問,她卻已經離開苦竹林,徑直向融天山下行去。

次日一早,九淵仙宗所有人都得到訊息——刀宗掌院木狂陽私盜魂皿而逃!

水空鏽震怒,玄門大嘩。

九淵仙宗當天就開始追捕木狂陽。木狂陽當然心中有數,她拼命狂奔,只怕水空鏽撕裂陰陽,在片刻之內將她追上。背上,付醇風神識有片刻清醒,他輕聲喊:“狂陽……”

木狂陽沒有停下,耳邊的風聲沖淡了他的聲音,他像是疾風中漸漸微弱的燭火。付醇風被血嗆住,好半天才掙紮著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師尊,你現在馬上帶著魂皿返回融天山,去向宗主認錯。狂陽,為師一生,恥辱在你,驕傲也在你。求你,別讓我最後一無所有。”

木狂陽雙唇緊抿,付醇風痛到哀求:“別這樣,求你別這樣……”

在最鼎盛時期,被親傳弟子按進塵埃裡,從此恥辱半生的刀修宗師,臨到生命最後一刻,竟然哭出聲來。但木狂陽無暇顧及許多,背上的付醇風漸漸體溫散盡,整個身軀變得僵硬。

她始終沒有停下來檢視。

我不信這是我們最後的告別,你說過,刀修就是逆天順意、踏破天地。現在,我便要這天地順我之意,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押上所有、拼盡全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大家可以晚上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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