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嫿目光冷下來,他坐直身子,一臉正色道:“傀首修為已然化神,何必同一個化身計較?他沒有從前記憶,不過是個受水空鏽操縱的影子罷了。如今的他,若論真心,難道能及得上本尊對傀首之情深嗎?”

頊嫿說:“魔尊深情,本座早已嘗過。神女泣女滋味如何?”

贏墀又靠回椅背上:“本尊當日喂傀首服下神女泣露,是因為本尊有意陪伴取悅傀首。而如今傀首原物奉還,卻留本尊一人寂寞。二者豈能相提並論?”

頊嫿飲了半盞茶,說:“不是還省去了淫蛇血嗎?”

贏墀立刻不耍嘴皮子了,真要惹惱了她,再灌一盞淫蛇血那可真是大事不好。他趕緊說:“傀首以前不愛茶。”

確實,以前她只喜歡好酒。頊嫿果然低下頭,去看杯盞中琥珀般的茶湯:“以前總覺得烈酒入喉滋味甘美,現在靜下心來,發現茶香其實也是餘味悠長。”

贏墀說:“傀首可曾聽過一句話,叫憐取眼前人呢?”

頊嫿說:“怎麼,魔尊準備好要入吾畫城,作吾正君了嗎?”

呃……贏墀摸摸鼻子,說:“魔族查到,尹聚緣的妻子有點意思。”假裝話題轉得毫不生硬。

頊嫿舉舉杯盞:“幹得好,接著說。”

贏墀說:“這個女人居然沒有來歷。她好像生來就在掃雪宗,沒有父母,沒有出生。直到現在,恐怕不下千餘歲,卻沒有任何孃家人。”

頊嫿不高興了:“所以魔尊的人,一共就查到了這麼多?”

贏墀也很冤枉:“傀首息怒,畢竟來說,掃雪宗並非魔尊的地界。而且這麼多年了,沒有線索也很正常。不過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尹聚緣的夫人,姓水。叫水銜影。”

頊嫿輕轉著手中茶盞:“從年紀上看,這個女人跟水空鏽有關系的可能性更大。其實想要證實一點不難。”贏墀看過來,她微微一笑,“只要把她弄過來,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這個女人,真是天生壞人的潛質。贏墀以茶代酒:“傀首英明。”

打吧,他是很樂意畫城和九淵仙宗打起來的。至少要保證雙方沒有任何往來。魔傀這個體質,真是令人垂涎。偏偏前任傀首色無非多事,放出了聖劍。若非她如一塊巨石擋在中間,這個種族恐怕早已被圈養殆盡。

頊嫿是個說到做到的,既然這個尹絮蘋的娘親有意思,那就先抓來再說。

她立刻起身,贏墀當然有注意到她的傷勢,說:“傀首有傷在身,還是本尊代勞吧。”

頊嫿回眸一笑:“魔尊看起來也是疲倦得很,還是好生歇息吧。”

贏墀聳了聳肩,若是得她為魔後,無論煮酒烹茶、花前月下,還是並肩作戰、鬥嘴取樂,都將是何等悠然之事。可惜,溫暖一塊隕鐵太難,而上一位“先烈”現在還被鎮在弱水之中,生死不明。

掃雪宗。

這是一個小宗門,功法是屬妙音。宗主尹聚緣向來人緣不錯,是個十分隨和的宗主。所以頊嫿來的時候,也是規規矩矩地遞了拜帖。

然而再如何隨和的人,見了她的拜帖,也要大吃一驚。尹聚緣眉頭緊皺,他的夫人水銜影這時候行將出來,見夫君眉目不展,不由問:“這是出了何事?”

尹聚緣再顧不得其他,趕緊道:“銜影,立刻前往九淵仙宗!從後門走。”

水銜影不明所以,尹聚緣也不多解釋,推著她出了正廳,然而剛開啟後門,就見一個女子倚牆而立。

她身穿一身黑紅相間的長袍,手中摺扇半開半合,此時慵懶道:“尹門主這般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裡呀?”

尹聚緣立刻擋在自家夫人面前:“傀首此來掃雪宗,不從正門而入,反而守在後門,是何道理?”

頊嫿說:“本座行事,需要講什麼道理嗎?”

這顯然是挑事來了。尹聚緣說:“如果沒有記錯,掃雪宗似乎並沒有什麼得罪傀首的地方。”

頊嫿說:“要論得罪本座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你的那位小公主幹了什麼事,尹門主不會毫不知情吧?”

尹聚緣頓時面色十分難看,他身邊,水銜影問:“絮蘋?她出了什麼事?”

頊嫿說:“也沒什麼,她與水空鏽合夥哄騙了本座的夫婿,本座想請尹夫人出面,替本座評評這個理。”

水銜影頓時一臉茫然,轉頭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尹聚緣心知不好,說:“既然事關水宗主,傀首為何不直接找他質問?此事與掃雪宗,好像並無關系。傀首前來本門尋釁,好像半無道理。”

頊嫿輕笑:“在尹門主眼裡,本座像是這麼講道理的人嗎?”

話落,她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