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嫿尚未走出客棧,小惡魔尋來。身後還跟著念、嗔二人,頊嫿問:“衛隊何在?”

念微微欠身,掃了一眼客棧的房間。裡面已經整理妥當,可是傀首下了融天山,卻在這裡宿了一夜,不奇怪嗎?但他聰明絕頂,縱然疑惑,也只是壓著:“已經集結完畢。等候傀首吩咐。”

頊嫿點頭,摺扇輕合:“走吧。”

她半點不耽擱,立刻襲擊了離此不遠的聖靈山。聖靈山大吃一驚,顯然沒有料到,在山主參加銀蟾玉花宴期間,竟然有人敢來鬧事。

先前只以為是小角色,然而頊嫿在一刻鐘之內,便破去了聖靈山的護山大陣!

頓時整個宗門的人慌成一團。

宗主不在,還帶了座下五位師兄前往融天山赴宴。如今門中雖然有宗主的師弟主事,卻怎麼可能敵得住由頊嫿親自帶領的畫城衛隊?!

頊嫿握著摺扇,指尖虛虛一劃:“交出魔傀,反抗者殺。”

她知道沒有時間,天衢子說不定很快會醒悟過來,必須速戰速決。可是聖靈山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宗門,總不可能聽她一句話,就束手投降。

反抗是必然的。

小惡魔問:“師尊,全都殺掉嗎?”

頊嫿在頃刻之間,已經佈下法陣四重,然後說:“很抱歉諸位,但是,這是種族生存之爭。”話落,右手豎起,向下一揮,畫城衛隊長以她的法陣為掩護,長軀直入。

聖靈山喊殺聲一片,頊嫿一步一陣,直殺到聖靈山禁地之前。裡面全是魔傀,因著價錢昂貴,倒是沒太虐打。但是迫人生子,比之虐打更為殘酷。

這些人有的被關在這裡時日已久,脖子和雙手、雙腳皆有鐵索束縛。因為害怕其生病,裡面打掃得還算是幹淨。每人一間,勉強算是淨室。

生下的孩子已經抱走了,魔傀們有男有女,此時因著適應了黑暗,目光都有些呆滯。直到大門被徹底開啟,強光射入。所有人的目光彙聚一處,頊嫿就站在強光中央,黑紅相間的衣袍為氣勁所激,當風飄揚。最熟悉,也最威嚴。

有人喃喃道:“是傀首……”

“傀首!!”聲浪漸高,所有的魔傀都拖著鐵索,行到淨室門口。

頊嫿手中摺扇一揮,斬斷了淨室的黑鐵門,又向鐵索一劃,火光四濺,而鐵索寸斷。念和嗔當然也毫不猶豫,下手幹淨利落,很快斬斷了其他鐵索。

魔傀被一一救出,頊嫿再不停留:“速速離開。”

她佈下數重法陣拖延追擊時間,帶著諸人一同返回了畫城。

畫城,太史長令正帶著祭司神殿的人候在星辰海之下,又糾集了百姓等著質問頊嫿。此時見她回返,不由面色鐵青:“頊嫿!八月十五之夜,鬼夜來放置於融天山下的影像,你如何解釋?!你身為魔傀傀首,卻做出這等汙穢之事,還由著贏墀保留影像,簡直丟盡我們畫城顏面!”

另一個祭司也緊跟著道:“傀首不得與外族通婚,傀首此等行徑,豈不是視族規於無物?!”

頊嫿目光輕移,落在他身上。他頓時只覺得渾身汗毛炸起,頊嫿說:“殺了他。”

太史長令一愣,只覺身上自己的護身法陣空喉震動,他大吃一驚,空喉卻突然脫出他的控制,化形長刀,一刀將身邊說話的祭司劈成兩半。

屍身倒地,族人震驚。

頊嫿搖搖頭,嘀咕道:“現在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跳出來對本座狂吠了。”她走到星辰海的階梯之上,說:“誰的親人,先行認領。”

念將今日解救的魔傀帶出來,族人頓時一陣低呼。有那些至親相認的,當即抱頭痛哭。太史長令身邊,所有祭司噤若寒蟬。太史長令也不知自己的隨身法寶為何會突然失控,但他很快想起來——他用空喉連結了畫城的護城法陣不朽神木。

而不朽神木之上,有頊嫿留下的,十分隱秘的術法漏洞。他心中寒意結冰——也就是這些年來,頊嫿想取他性命,其實意如反掌。

身邊下屬的血沾到了他的鞋上,他如見鬼魅,輕顫著避開。

而融天山,聖靈山山主接到宗門示警,與諸人返回駐地時,只見一片斷壁殘垣。門人弟子死傷遍地。

九脈掌院皆面色凝重。

戰爭,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