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嫿根本沒有認真聽她說話,只隨意點了點頭。

婦人立刻出去找大夫了,頊嫿低下頭,發現自己頸項上掛著翡翠吊墜。她伸手觸控它,幾乎咬牙切齒:“神魔之息。”

神魔之息一抖,裝作靈力不足,只跳了跳,身上微光加強,映照著她的手,綠光盈盈。

法寶回應微弱,頊嫿只得接受現實,站到銅鏡面前,裡面影影綽綽,現出一個女人身形來。她捏了捏自己厚實的雙下巴,喃喃道:“到底是誰複活了我?為什麼複活之後又不再理會?不會是因為我長殘了吧……”

神魔之息閃了閃,卻沒有說話——之所以複活之後被置之不理,是因為複活你的那個人……已經閉關十幾年了。

它在猶豫,一方面覺得不能背叛舊主,可另一方面,又不能違抗契約。思來想去,它終於還是向天衢子傳送了訊息。頊嫿要是知道,會把我碾磨成粉、開水沖服的呀……它心裡淚流。

苦竹林,護山大陣連衡是可以隔絕一切術法的。但是神魔之息跟天衢子契約在身,連衡很盡責地將它的一縷神識接了進去。

一直忙著閉關穩定自己修為的天衢子終於接到訊息——神魔之息說:“她醒了。”

天衢子睜開眼睛,四周仍然黑暗冰冷。

風將竹林的清苦之氣滲進來,浸染了他的衣袂發梢。他幾次按捺,卻還是忍不住控制神魔之息。神魔之息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很快便以攝光掠影之法,傳來一道影象。

陳設簡陋的閨房裡,頊嫿站在銅鏡前,一臉陰沉地打量自己。

……天衢子皺了皺眉——這……好像有點胖啊。不過胖點也好,免得恃美行兇,興風作浪。

神魔之息盯著天衢子,頗有些緊張。天衢子施術,如同他的為人,總是格外謹慎小心,是絕不容錯的。

但它故意為主人靈胎多注入了幾分靈力,雖然身材變形,但總能暫退某些孤寡老男人的色心吧?唉,如果天衢子真的要把自家傀首這樣那樣,可如何是好。

好在天衢子看得認真,卻並沒有別的命令。

頊嫿也在打量鏡中的自己,顯然是有人用神魔之息複活了她。但是她的靈識和身體,豈是凡胎可以輕易孕育?時間精力定然耗費甚巨。

後來這位高人是否沉不住氣,全力催動神魔之息,導致神魔之息靈力耗盡。而她身體也因靈力過量而……膨脹了?

以至現在,她神識衰弱得如同凡人一樣——神魔之息沒有後續靈力來滋養她的靈識了。

頊嫿輕輕撫摸神魔之息,這總是戰意滔天的絕世神器只有用一絲溫熱來回應舊主。

她這個人,一向是愛美的。如今變成這樣……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接受現實。天衢子苦思良久,不明白何處出錯。只得強迫自己不再關注神魔之息傳來的訊息,以護山大陣連衡宣佈出關。

那個人容顏有異,但得知她神識清醒,他已不能靜心。

閉關已是無益。

載霜歸對他無疑是最為關切的,當即又找了君遷子為他診脈。得知他修為無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可不希望自己依仗了半生的弟子,在自己暮年時出什麼意外。

天衢子知他所慮,由著他折騰。及至入夜,他終於忍不住,再度催動神魔之息。神魔之息顯得頗有些不情不願。主人已經蘇醒,它顯然不想當個奸細。但是契約束縛,不得不從。

片刻之後,天衢子收到神魔之息反射過來的畫面。只見頊嫿坐在桌前,面前擺著一條紅燒魚。

天衢子辟穀太久,已經想象不出餚蔌滋味。但見頊嫿雙目綠光盈盈,惡狠狠地緊盯碗碟。

她一邊咽口水,一邊觸控突出的小肚腩。不一會兒,手向下,捏了捏兩條大腿。最後啪地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走了。

天衢子一忍再忍,嘴角卻微微勾起,露了個笑。

第二天,頊嫿準時在卯時初刻醒來。神女泣露和淫蛇血昨晚整夜都沒有發作,只是身體懶洋洋的,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期待被可心人採擷。

但這種期待溫柔而纏綿,幾乎可稱舒適。

贏墀使用神女泣露和淫蛇血,就是因為這兩種藥物極其霸道頑固,也最是無解。可如今藥效微弱成這樣,實在令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