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之息有點焦慮,天衢子將頊嫿的肉身百般煉化,成為靈胎,竟是投到一處偏僻小鎮的普通女人腹中。

神魔之息雖然主動跟來照料,但如果天衢子有什麼齷齪心思,它跟他的主從契約還在,恐怕只能幫著按手按腳,其他可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這老男人,付出了這麼高的代價,連護心月髓都剖出來了。他想幹什麼?莫不是想玩養成,把我們家傀首藏在山洞或地窖裡,綁在玉床上,皮鞭蠟燭口球,這樣那樣吧……

神魔之息越想越忐忑。

好在接下來,天衢子便開始了漫長的閉關。

護心之物乃是所有修士的最後一層防護,此物被生生剖取,定然傷他根基。再加上七賢戒尺的傷勢,他就算想要硬撐,也是無能為力。

好在掌院閉關是常事,陰陽院事務由長老和掌院嫡傳弟子打理,倒也有條不紊。

只是形隨勢轉,變遷最大的還是魔傀一族。畫城之下,贏墀無功而返,白白折損了兩萬五千人,讓頊嫿湊湊補補,硬是人為製造了一條靈脈。

奇恥大辱,他焉能咽得下這口氣?而且……失去了那個人的魔傀一族,還有什麼值得他容情?

一怒之下,魔族四處搜捕散居畫城之外的魔傀,並且懸賞高價購買。而仙宗又豈能甘心?不少宗門也開始偷偷買入魔傀。重利誘惑之下,魔傀淪為行走的珍物,而畫城卻無力保護。

這一日,畫城大祭司太史長令卻又再度前來九淵仙宗。族人對愈演愈烈的“奴隸化”大為不滿,祭司神殿卻沒有解決之道。魔傀四君中貪隨頊嫿戰死,剩下念、嗔、痴掌握剩下的兵力,三人仇視祭司神殿,太史長令根本無法指揮。

他當然不願意再立傀首,只能寄希望於和九淵仙宗搞好關系。只要九淵仙宗可以約束宗門,禁止買賣魔傀,哪怕只是明面上,他也算對族民有個交待。祭司神殿能夠略微挽回些民望。

但出乎意料的是,九淵仙宗九脈掌院,無一人前來相見。

而且用的理由都是——身體抱恙。

陰陽院,載霜歸和奚雲階前來迎接。

太史長令有點尷尬,卻還是問:“陰陽院奚掌院也身體抱恙嗎?”

載霜歸輕咳了一聲,奚雲階狀似無心:“我家掌院與他們不同,大祭司請見諒。”他一派熱忱地說,“家師是真的身體抱恙。”

太史長令氣得肝痛,載霜歸也瞪了他一眼,畢竟九淵還是需要魔傀,他賠著笑把太史長令請入院中。

蜃起樓臺,還真只有諸位長老在。很顯然,對於祭司神殿出賣傀首和自己戰士的事,幾位當今玄門的最高掌權者都十分介懷。

太史長令面色微紅,好在三十六位長老還算是熱情,勉強替自己家任性的掌院兜住了底。太史長令略微好受一點,獻上了三名魔傀,以作贈禮。

但出乎意料,載霜歸卻婉拒了這份厚禮。

太史長令不解——當初頊嫿也送出了一個女童,九淵仙宗可是毫不客氣就收下了。

載霜歸看他面色,心下倒是一寬——他還是喜歡跟這類人打交道。這個人的眼界比傀首真是差出太多。

果然,太史長令提出的“交好互利”被長老們含糊帶過。熱情縱然是熱情,卻對是否援助畫城絕口不提。

夜間,刀宗掌院木狂陽問自己的師尊,也就是刀宗大長老付醇風:“為什麼不收下魔傀?現在外面賣得很貴。”

付醇風坐得離她一丈遠:“九淵仙宗是仙門龍首,魔傀一族到底與魔族淵源深厚。我們就算是要以魔傀延續血脈,也只能暗中進行。所生嬰兒,最終也不過收為弟子,以免落人口實。魔傀雖然日漸貴重稀少,但始終有價有市。這份禮對於九淵仙宗來說,其實可有可無。”

木狂陽點點頭,問:“那我們對畫城示好,是為什麼?”

付醇風耐心地為她解釋:“當初天衢子一直不同意支援畫城,直到最後才提出魔傀遷出天魔聖域,由仙宗安排駐地。其實他早就想到了其中利害。只有魔傀歸順九淵,再改個族名,化去魔族背景,九淵才可以名正言順地吸納消化。”

木狂陽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付醇風肩頭。隔著丈餘距離,付醇風硬是沒來得及躲開。

他只覺肩膀劇痛,半身發麻,木狂陽哈哈大笑:“師尊果然是師尊,真是高瞻遠矚、深謀遠慮!”

付醇風默默地命刀宗護山大陣,幫他預約醫宗掌院君遷子……

付醇風跟載霜歸是兩個極端,如果說天衢子是載霜歸的吉星,那麼木狂陽就是付醇風痛苦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