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狐狸與烏鴉

又是一個週五,襲夢蘭口袋裡被孽羞豔給的核桃塞的滿滿的,這回襲夢蘭也突破了自我的偏見與束縛摟著孽羞豔道:“上次冬天咱們學校去那個小溪邊堆雪人,你記不記得小溪旁邊有個集市?”孽羞豔眨巴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問:“蘭姐,那塊有集市嗎?我怎麼不知道呢?”“我也是聽我媽媽說的呢!”襲夢蘭自己床邊牆壁的布丁口袋裡抓了一大把瓜子遞給她道:“下週有空我們倆去轉一轉不就清楚了嗎!”

孽羞豔高興的點頭連聲說好。

突然宿舍傳來蘇娟的喊聲:“快到門口集合,各宿舍領各自的新棉被和褥子!”

最近很少見丁叔拉著平板車滿學校的收廢鐵,襲夢蘭託李淑華替自己排隊領棉被褥子,自己找了個藉口站在軍校門口的值勤室裡扒著窗戶張望著丁叔的身影。

卻被軍校教導主任肖海霞撞見,她身穿一身英姿颯爽的軍裝,雖然是下班時間她的走姿依舊端莊挺拔,她詫異的用手扶著眼鏡親切的喊道:“蘭蘭同學!你在這裡是……”

襲夢蘭見肖主任如此親切稱呼自己便趕緊從值勤室裡迎出來:“肖主任,我在等丁叔叔,我想幫他推板車。”

肖海霞眼鏡片後投來讚許的目光但又突然想起來什麼:“今天丁叔好像請假了……”

得知這一訊息的襲夢蘭心頭不盡一緊!要知道丁叔的頭上還懸著一把父親為他收鞘的寶劍!如果,襲海波背後稍微一個小動作!那麼,丁叔就會命懸一線!她情不自禁自言自語道:“我要趕緊回去看看!”

卻被跟隨在肖海霞身後出來的盧挈瀾伸手攔住:“襲夢蘭!怎麼不認得我了嗎?”

正當襲夢蘭詫異的望著自己傾慕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頓時臉紅心跳!盡然忘記了趕回去看望丁叔。

肖海霞詫異道:“盧團長,你不是在我前面走著嗎?怎麼又到後面去了?”

盧挈瀾幽默的回答:“肖主任吶!貴校的男廁怎麼建造的如此隱蔽呢?這麼難找我不就找到你後面去了嗎?”

肖海霞笑著看向襲夢蘭:盧團長你不是找男廁吧!你是受人之託找襲夢蘭吧!;

盧挈瀾是個圓滑老練的幹部,他敏捷的接住肖海霞的話:“我們都是軍校的同志,怎麼你光認為我是受人之託呢?難道你就不是受人之託嗎?”說完賊亮亮的眼睛盯著肖海霞一隻手拉著她,另一隻手扶住襲夢蘭的胳膊道:“我們倆都是受人之託給你做思想工作的!”

盧挈瀾將二人拽到對面的麵點攤子上,肖海霞有她本人的顧慮,眉眼裡滿是推脫:“盧團長,既然您今天大老遠都趕過來了,這事情你就代表她的家屬給她談吧!我…談這個有些不合適!”盧挈瀾拉下那張清秀英俊的臉,給肖海霞一個冷眼道:“襲夢蘭難道不是黨的兒女嗎?你生為教導主任,難道不該解決他們父女的矛盾嗎?”

聽到解決父女矛盾的話,襲夢蘭什麼都明白了!要不是看盧挈瀾在這裡,她肯定會拔腿就跑!

盧挈瀾點了三碗餛飩,一大碗酸辣粉腸,先將一碗遞到肖主任面前道:“這事情你們軍校拿了好處,你先起頭談吧!我只是從中調節。”然後遞給襲夢蘭一碗道:“你們學生在校還沒有時間出來吃吧!快趁熱吃!”

餛飩裡飄著襲夢蘭喜愛的香菜和紫菜花,正宗的芝麻香油冒著誘人的香氣,週五的軍校是沒有學生晚餐的,餓的肚子咕咕叫的襲夢蘭矜持的推讓道:“領導先用,我不餓。”

盧挈瀾撈起一顆餛飩,一口吞下。拿眼神示意她用餐。襲夢蘭這才拿起湯勺秀氣的抿了一口,她樹耳聽著教導主任說些什麼。

肖海霞吃下兩顆餛飩,就放下碗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襲夢蘭,是這樣,您的父親今年開春為我校捐贈了上千條被褥和牙刷缸子!他的意願只有一個,您們作為抗日烈士襲亮堂的家屬所有的產業包括船運業和茶園都無需充公,並且襲家祖業以收留大批流浪務工人員的慷慨行動回饋政府,使你們的家產保留了下來!那麼這麼大的家業是不是要有人管理?!所以……”肖海霞抬頭看了一眼盧挈瀾接著勸解道:“所以按照襲伯伯的意思,是怕你在軍校上學耽誤了繼承家業!這………”

餛飩再好吃,此時也如鯁在喉!襲夢蘭打斷了肖主任的話:“我們襲家還有個兒子是活的!”肖海霞求助的眼神遞給了盧挈瀾。盧挈瀾趕緊拿手帕擦了擦嘴道:“小襲同志,你們襲家的具體情況我們都不清楚,只是您的父親委託我的上級省級廳長以軍委的名義幫忙勸解你退學,本來上次植樹造林你我見面,這個機會就是廳級軍委創造的!可是,剛剛認識你我又不知道以什麼身份位置去談你的家業事情,所以,我找到學校的教導主任一同和你談談心!”

聽到盧挈瀾敘述,襲夢蘭純真浪漫的小天地炸裂了!她滿心以為自己所期待的愛情來到了,卻不知道眼前的人兒卻是父親請來的說客!

此時的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表現出懦弱妥協很可能會被這些拿了父親好處的人,以為自己被他們拿捏住了!

那我當女兵的夢想不是化為烏有嗎?想到這裡,襲夢蘭突然掩面哭泣起來!她用眼角的餘光瞅到那兩個人面露難色,便哭的更大聲了:“這就是我們的黨嗎?就是我們的軍委嗎?!明明說新中國的女性應該有顆木蘭心!可我有心又怎麼樣呢?!看來,黨把我們當兒女是句空話!我認黨,黨不認我!”

慌神的肖海霞輕輕拍著襲夢蘭的後背道:“蘭蘭好學生,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勸說,並不是執行任務讓你退學。你作為一個軍校的學生是有自主權的!你也可以選擇留校。”

聽到可以選擇,聰明的襲夢蘭並沒有停止哭聲,而是爬在桌子上乾嚎。開始內懼的肖海霞搖著頭站起身來開始甩鍋:“廳級幹部只是委託您幫忙勸說一下,我在這摻和不太合適,再說……”

盧挈瀾一看這就哭走了一個自己的幫手,詫異道:“你這是怎麼一回事,把我一個黨員幹部單獨丟在這裡。和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就孤男寡女的坐在這裡?你這………”

她輕聲趴在盧挈瀾的耳邊極其小聲說道:“我覺得這個漂亮的大家閨秀對你有好感,您試著跟她談談心,瞭解一下她和她父親的具體情況!實在不行,您就充分利用一下自己的有效資源,俘獲人心!達成一個圓滿的大結局!”肖海霞揚了揚眉毛,嘴角帶著絲狡猾的微笑道:“祝你成功”說罷揮手而去!

盧挈瀾若有所思道:“達成一個圓滿的大結局!”忽然從他那明亮犀利的眼眸中,迸射出自信的光彩。他忙掏出公文包裡的一面小圓鏡子自言自語道:“充分利用有效資源?”當他看見自己清秀立體的五官,非凡的氣質。那種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小心翼翼喊道:“蘭蘭,不對,蘭兒…”

襲夢蘭不好意思的用手遮住哭紅的眼睛,盧挈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擦過嘴的手帕,只得將茶水倒在手上衝洗,在將茶壺裡的水倒進身旁的空碗裡用手沾著溫溫的茶水輕輕的給襲夢蘭洗著眼眶。

這溫柔的舉動頓時讓她五百年灰暗的心復甦,他溫柔的問:“眼睛哭的疼嗎?”被他這舉動迷惑的襲夢蘭憨憨的回答:“還行,有點疼!”

盧挈瀾聽取了肖海霞的意見,改變了談話的策略,語調儘量柔和誠懇:“蘭蘭,你知道第一次我見你時,我為什麼沒有勸解你退學嗎?”

襲夢蘭此時被動迷茫的思路被盧挈瀾帶著走,“因為我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已經明白了你內心的苦惱,你是不是預感到你的父親要干涉你上軍校的這條路?”襲夢蘭從盧挈瀾的態度上感受到他並沒有強迫自己退學,便內心有了鬆弛感,對著他點了點頭!

盧挈瀾不慌不忙的給她的小碟裡夾了兩根粉腸,笑著露出了一口好看而潔白的牙齒:“其實,我就從心裡面欣賞你這種能夠獨立自主的女孩子!”

聽到對方欣賞自己,害怕自作多情自尊心極強的襲夢蘭心情平復了下來!盧挈瀾繼續著他的舌燦蓮花:“其實,我欣賞你的不僅僅是你的獨立自主!我更加欣賞的是你一個大家閨秀,明明有更為錦繡的前程,為什麼會放棄那麼大的家業,偏偏要決定做一名軍人呢?”

其實每個人的弱點都差不多,每個人都如同那隻不經誇的黑烏鴉,再怎麼嘴裡小心翼翼含著的那塊肉,在誇讚下總會有掉下來的時候!

這就好像襲夢蘭從來不與人談起的出身和深宅大院裡的經歷,此時面對狐狸般的盧挈瀾竟然全部一股腦訴說了出來!

盧挈瀾見誇讚對方的方法奏效了,就繼續換一個方向去誇:“你剛才說的那句不用金錢來為自己畫地為牢,這句話我很讚賞!可以說富貴的生活,貧窮的生活,你都全部體驗過來了,一般人都會逃避貧窮,會選擇富足,而你卻不一樣,這一點真是太難能可貴了!”

這下對盧挈瀾本就崇拜的襲夢蘭的內心徹底的開啟了!她也回之以禮的誇讚道:“您還不是也一樣嗎?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敢批評四大名著!但你卻有自己的獨到見地!你竟然說《水滸傳》不是一本好書,一本好書應該引導人們向真、向善、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