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硃砂不宜上臉。”邵彥章合上了裝著硃砂顏料的白瓷蓋,又指著這畫對藍采采道:“你再看看這畫,除了硃砂,還有哪處與你不同?”

藍采采回房午睡後並未更換衣服,穿的還是早上的衣鞋,邵彥章記『性』極好,畫上人的穿著打扮和她早上出現時的樣子分毫不差,除了腰間

藍采采指著畫道:“舅父記錯了,今日見您時,我並未佩戴玉佩。”

聽到這話,邵彥章笑了,他從桌邊取出一隻木盒遞給藍采采,道:“開啟看看。”

藍采采接過那古樸的木盒,只見裡面墊了一層黃『色』的布,布上放著一塊圓形鏤空玉佩,裡面鏤空的形狀是蓮花。

玉佩上有繫繩和垂穗,藍采采看向邵彥章,就見他笑道:“戴上這塊玉佩就和畫上一樣了,這是舅父給你禮物,喜歡嗎?”

藍采采拿著玉佩在手中細細看了會兒,邵彥章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反應,一邊說道:“這玉的品種別說你了,就是我也看不出來,不過顏『色』通透,質地細膩,想著你應該會喜歡,所以就帶來給你了。”

“這玉極其稀有。”藍采采捧著玉道:“多謝舅父厚愛,采采就收下了。”

說完,藍采采就將玉系在了腰間。

邵彥章低下頭去看畫,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掃向藍采采,只見她也看向了畫像,一臉歡喜的模樣。

“你舅母說你這些日子琴藝有所精進,彈兩首曲子給舅父聽一聽。”邵彥章目光轉向窗邊的琴,道:“就彈你最熟的兩首。”

藍采采說了是,走到瑤琴前坐下,然後撥動琴絃開始試音調音,邵彥章坐在那兒閉目凝聽著。

琴絃顫動,低揚流暢的琴聲響起,如泣如訴,似是少女在將心事靜靜傾訴。

就在邵彥章覺得有些哀傷的時候,聲音陡然緊促,洶湧急促的波濤將一切吞沒,邵彥章屏住呼吸,靜靜聆聽著。

一切都過了,琴聲漸漸緩慢悠揚下來,空靈明澈的聲音讓人心中舒然,如同閒庭漫步,月光輕籠,踏進那無邊月『色』中,模糊了身影,不見來人,不知所蹤。

心空,萬物空。

邵彥章睜開眼看向藍采采道:“音如天籟,縹緲多變,此曲過後,心中和平泰然。”

聽到邵彥章的誇獎,藍采采臉上終於帶了些笑。

“技法我就不說了,你舅母教的不錯。”邵彥章道:“只是我有一事不解,為何你彈到入調音處,反而手抖?”

邵彥章雖是笑問,眼睛卻一直盯著藍采采的眼睛,關注著她的每一反應。

“彈到這處時我分心了。”藍采采垂下眼,看著自己碧藍『色』的羅裙道:“生怕有錯失,被舅父聽出,沒想到還是出錯了。”

“錯倒也沒錯。”邵彥章道:“只是心不穩,怎麼會心不穩呢,奇怪啊,真奇怪。”

邵彥章聽音識人,哪怕彈奏的軀殼是藍采采,技法奏音習慣都沒變,可是裡面的魂卻變了。

藍采采心『性』並非不穩,只是被人那般審視著,她多少有些心『亂』。

她自己本身也會一些琴法的,她只能放空心思憑著原主本能去彈,部分是最容易代入自己靈魂的,琴為心聲,要按住自己心靈的嘴不讓它說話,多少要分點神。

只是那一下手抖,邵彥章都聽出來了。

“采采,你告訴舅父,那時你在想什麼?”邵彥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親和,可是藍采采卻聽出了幾分壓迫感。

“當時我就在想,一定不能彈錯了。”藍采采抬頭看向邵彥章道:“上次舅父這麼認真聽琴,還是我初來邵家的時候,那時心有所思,彈著倒不慌。如今心緒變了,再看著舅父這正襟危坐的模樣,反而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