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風格外的大,呼嘯著、似狼嚎,吹的樹枝亂顫、樹葉沙沙作響。天空中烏雲漸漸遮住了皎月,零星的幾顆星子也不知所蹤。

似有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清月縮著身子抬頭望了望天,嘴裡嘟囔了一句:這是要變天了。

沒得到趙峴的回應,屋內又黑漆漆的,她也不確定趙峴是否在,遂又抬起手敲了敲門,試探的喚了一聲。

“王爺……”

尾音未落,伸出去的手還未等收回,屋門已大開,嚇的清月一個激靈,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她定了定神,委身,對著趙峴施禮,又道了一遍。

“王爺,準王妃……”

“沒有準王妃。”趙峴身形隱匿在黑暗之中,身上帶著煞氣,氣質凜然,又著一身黑袍,像是來自地府的奪命使者,讓人莫名的覺得恐懼。

他冷睨著清月,聲音低沉轉啞,沒有溫度的道:“丟出去!”

“……”

清月本還想再勸些什麼,這些年,她在趙寧身邊,充當的便是這樣一個角色,在她任性妄為的時候,提點一二。

可到了趙峴這,清月顯然不敢多說,康平王的脾氣秉性,她根本摸不透。

有時溫厚的像個鄰家的大哥哥,有時又冷漠的不近人情,實在搞不懂。

“奴婢這就去吩咐。”轉身臨走之際,又被趙峴叫住。

他聲音比方才軟了幾分,交代道:“今夜興許會有雨,你守夜的時候留心著點,寧兒怕雷聲。”

清月笑笑,沖著他又是一福禮,“奴婢知道了。”

吩咐完等在角門處的前院傳話的小廝,往回走時,心中忍不住腹誹:這人啊,若真把誰放在了心上,不用問,小細節就看得出來。眼見著烏雲壓境、大雨將至,薛家小姐還染著病,可趙峴連門都不讓進。嘖嘖嘖,這準王妃啊,瞧著沒戲。

回去時,趙寧還沒睡。

她靠著迎春大枕,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些什麼,神遊天外。

“主子,可是餓了?奴婢去給你煮碗麵來?”

趙寧心不在焉的搖了搖頭,她往下躺了躺,縮排被子裡,不知想起了什麼,問了句:“清月,你說,趙峴是不是生病了?”

“什麼?”清月在地上站了會兒,直至將從外頭帶回來的涼氣退淨,她才脫掉身上衣服,鑽進了被子裡。

趙寧特別怕下雨打雷,以往這時,也總是清月陪著她睡,所以倆人同床倒也沒什麼不習慣的。

“清月,你發沒發現,趙峴最近很反常,以前他跟個冷麵煞神似的,常年的面無表情,更別說是笑模樣了。可是最近,他脾氣吧,怎麼說呢,就是很抽風,一會兒好一會不好的,打他罵他不見他生氣,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卻給他氣的半死,還總對本宮笑,特別縱容,本宮都快不認識他了。”

清月笑了笑,她側身放下床幔,擋住外面的一室燭光,只餘一抹暗淡的餘暉可以看清彼此。躺下後,面對著趙寧,道:“王爺變的哪隻一星半點啊,不說旁的,就說薛家小姐這事兒。以王爺的性子,既然應下的親事,哪怕不喜歡,想必也會迎娶進門,更何況,薛大人是六部之首,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官職。可是王爺不僅一點顏面都不給,還說自己一輩子不娶妻,奴婢也覺得奇怪。”

“他為什麼一輩子不娶妻?該不會是……”趙寧想到的是,他該不會是得了什麼隱疾吧。

而清月以為她與自己想的一樣,便順嘴說了出來。

“嗯,奴婢也覺得,王爺自打知道主子是女人後就性情大變,眼神三五不時的總是瞥向您,明明倆人待在一起,還時不時的偷瞄,感覺膩歪歪的,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們是……”說到此,清月突然頓住,驚訝的看著趙寧,瞪著烏溜溜的眼睛,道:“不會吧?”

趙寧被她說糊塗了。

“你瞎說什麼呢?”

“主子,王爺該不會是喜歡您,所以才會承諾一輩子不娶吧。”

這哪兒跟哪兒啊?

趙寧急急辯解,“怎麼可能?趙峴有多討厭本宮別人不知你還不知麼?”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自己也越來越沒底氣。實在是因他最近的表現太超乎尋常,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