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出喪了。

棺柩上纏著白布,聲勢浩大,繞著整個華城走了一圈,吹吹打打,沒有人不知道現在這位華城的金融大鱷死在綁匪手裡。

周生生披著喪服跟在後面。

可是她沒有哭,她只是覺得自己光穿著喪服站在這裡都不配。

她根本不配作爹爹的女兒。

送喪隊一路從周家走到了山上的墓地處,花了一個半鐘頭,高跟鞋磨破了腳後跟,竟然也不覺得疼,甚至對這種自身虐待似的疼痛有種快慰。

中午的時候她們才回來。

華城的冬天總是很冷,陰濕濕的一片,太陽像個縮頭老公公,偶爾一兩次才肯露出頭。

但是今天,天空居然久違的放晴了。

也許是給這個辛苦了大半輩子卻被一雙兒女害死的老爺子最後一絲溫情吧——周生生想。

旁邊的人都在喊累,說要準備午飯,周生生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發呆,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周媽媽把她叫起來,“你跟我來。”

周生生跟著母親越過堂前,進入了周家內院,母親的住所裡。

“出什麼事了?你臉色這麼不好?”

周生生搖搖頭:“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多出去走走,也別老回家裡來了。人死不能複生,你看開點。”

“媽……”

“什麼?”

周生生又搖了搖頭,她本來是想問大哥的時候,卻又不想讓母親也難過。

“跟你三哥聊過了嗎?”

“沒有。”

“跟你三哥多聊點吧。小時候,你跟他關系最好。相信以後,他也會是你在周家最好的靠山。”

周生生抬起頭,周媽媽揚了揚下巴:“你看出來了麼?你大哥雖有野心卻心思簡單,你二哥爛泥扶不上牆,能撐住周家的只有你三哥。而且他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看來這幾年留學的經歷讓他大有成長。”

“三哥不是飛機出事,眼睛看不清麼?”

“沒眼睛也比那兩個強多了。”

周生生沉默了會兒,終於還是想問:“媽,關於大哥……”鼓起勇氣接著說:“……大哥是不是最近急需用錢?”

“噢,你看出來了?”

“我看他一直在說管商鋪,而且很急,是不是著急什麼事?”

周媽媽微微笑了笑坐下:“你大哥在外面賭,欠了人家二十多萬,這次綁架你爹的事他竹籃打水一場空,可不得著急嘛?”

周生生瞪大眼睛:“你知道?”

“生生,你不笨啊。你大哥說的話你真信?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從綁匪窩裡逃出來,還只受了手上一點槍傷,你覺得可能麼?他常年可都是在妓院那張床上度過的,能跑過三分鐘就要謝天謝地了。”

“你知道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