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哲還是留意了那份喜帖上所寫的婚期的——就是明天。

而且他有強烈的直覺,即使成則衷沒看那張請柬但還是對戎冶的婚禮在哪一天一清二楚。只是隨著日子越來越近成則衷表面看起來也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反常,靳哲不由想,戎冶這算是把自己徹底玩死了吧。

——他不知道,成則衷雖然極其沉得住氣,但這一回海底的火山也不禁開始有了蘇醒的跡象。

只不過在最後一根稻草落下之前,成則衷的自制力仍然強悍。

這天成則衷可謂超負荷工作,剛結束洲際飛行,公司的公務機落地也不早了,他直接就要去公司辦公室,倒是讓其他幾人先回家了。

他回總部前是大片區副總裁,算是平調回來擔任的戰略部副總,但實際上董事會的意思是要他接任首席戰略官的——現在任上的這位明年就要全家移民了,所以現在兩人根本沒有明確分工,而應該算是一點點交接才對。<101nove.fo和cso可都是有極高機率將來升任ceo的職位,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用功是無可厚非的。何朔知道成董一家三位都有點工作狂屬性,但還是覺得這位太子爺最近工作起來比之前更狠了點,好像自己真是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似的,不過以他的身份總歸不好說什麼。

何朔沒感覺錯,這趟出差成則衷確實有點借工作轉移注意力的意思,眼下回來了也不願意閑下來——尤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生怕自己做出點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靳哲的電話再一次來了,成則衷接了這一通,簡單地告訴靳哲自己是已經落地了,現在在辦公室,會晚些回來不用等他,然後不等靳哲再說些什麼就結束通話了。

成則衷刻意忽略了時間,但過了不知多久之後他的私人電話又響了,他看了眼螢幕,時間21:17,來電顯示居然是林長風。

那鈴聲響了一陣,成則衷還是選擇接了。

“長風,找我有事?”

那邊的背景一片鬧哄哄的音樂聲和人聲,惹得成則衷不由皺了一下眉。

“則衷哥?你怎麼還沒來呀——”林長風的聲音異常興奮,估計是喝酒了。

“來什麼?”成則衷口吻冷淡地問。

“戎冶哥明天結婚,今晚stag night,你怎麼能不在?”林長風大概沒意識到現在自己嗓門兒有點大也沒意識到成則衷語氣不對,仍誠實地說著心中想法,“則衷哥你不做伴郎已經很可惜了,別的可不能再錯過啊。”

成則衷真是給氣笑了:“戎冶叫你打電話給我?”

“不是,”林長風回答,“我剛去問戎冶哥你怎麼還沒來,他說的什麼我沒聽清……而且幾個女的接著過來把我擠開了,我就幹脆直接找你唄。”

stag night?玩兒得還挺開心啊。

成則衷嘴角勾起冷笑來,心火反而下去了,平靜地問:“你們在哪兒?”

林長風報上戎氏旗下酒店的名字,還補充道:“明天婚宴和新房都在酒店,所以今晚冶哥和我們幾個伴郎都會住下。”

“知道了。”成則衷掛了電話,又不慌不忙、仔仔細細把剩下的最後一點專案書附件看完了,這才收拾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

成則衷到了酒店之後撥了電話給林長風,才知道戎冶十幾分鐘前剛被扔進“酒池”裡——他們是真用香檳酒搞了個池子——渾身浸了個通透,所以先回房去沖洗了。

林長風完全沒意識到成則衷並沒有一絲為好友即將結婚而産生的高興勁兒,然後道:“則衷哥你可以先去冶哥房間找他。”便把房號告訴他了。

剛洗完出來沒多久的戎冶聽到門鈴聲,便走到門後,從電子貓眼裡看到門外的人是成則衷,微微一愣然後眼中生出了狂喜,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覺一般立刻就將門開啟了。

成則衷跟林長風說話尚且能自如地剋制自己,但此時真見了戎冶,火山在瞬息之間便徹底活了,巖漿猛烈噴發。

“你他媽出息了,這麼耐得住性子激我?”成則衷的聲音冷得駭人,手上的力道也大得可怕,一把就將戎冶推得趔趄倒退。

真正發怒的成則衷身上有股強烈到即便內斂仍不斷逸散的肅殺煞氣,有如踏入人間的冥王一般令人膽寒。

毫無防備的戎冶穩住自己站定了,此刻看著成則衷眼裡燃動的怒焰,短促的駭異過後居然露出了愉快的笑來,那笑意還愈來愈濃:“不是激到了嗎?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

成則衷踏入房間裡,不算重但也絕不溫柔地將門關了,看向戎冶的目光透著陰沉,一步步走來:“明天就是婚禮你到今天也沒叫停,想來並不是單純為了看看能不能氣到我而已,這個婚你是結定了,是嗎?”

戎冶的笑散了,他迴避了成則衷的眼睛,臉上是心意已決的神色:“我決定留下孩子。”

“既然留就絕對要名正言順?”成則衷寒著臉點頭,“好理由。”他仍繼續往前進,戎冶只得順他方向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