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甜夢終須醒(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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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雲將一杯清芬撲鼻的明前龍井輕輕放到陸時青面前,溫聲道:“時青,我的建議是,有什麼事你過幾天再來找冶哥談,冶哥不知因為什麼心情很不好,這時候談事情恐怕適得其反。”
先是林長風來了,戎冶彼時在地下二層的射擊室裡已經打爛了一堆靶子,根本見也不見,原話就對李霄雲說“讓他滾”;再是今早齊峰來請示工作,本來只是出了什麼小問題,哪想直接撞槍口捱了一頓訓,戎冶脾氣上來還在書房砸了東西。
然後幾個小時前,戎冶什麼也沒交代地出了門,顯然是去發洩,看來這次果真大動肝火,輕易消不了氣。
陸時青面容端靜,凝視著那嫋嫋熱氣,抿著唇沒有說話。
李霄雲觀察著他的神情,繼續緩緩說著:“……而且冶哥現在在哪兒、今天究竟會不會回來,我也不清楚。”這其實是託辭,李霄雲很清楚,戎冶發洩怒氣的途徑無非有三:酒精、性和接近暴力的運動。但如果要喝酒那麼不必出門,所以最大的可能,戎冶不是在拳館就是在酒店。
陸時青開了口,聲音不高但很執著:“我一定要見到戎冶,有些事情我們需要當面講清楚。”既然戎冶早已生出要同他分手的心,他何苦還要可笑地自欺欺人。
李霄雲不說話了,眼眸靜靜地眨了眨。
陸時青抬眼看著她:“——我打不通他的電話,他不接。但家裡座機的號碼不同,他會接的。”
李霄雲輕輕嘆了一口氣:“時青,我沒法保證這個。”
陸時青搖頭:“他會接的,只要你連著多打幾次,讓那通電話看起來很重要。你不必怕觸怒他,電話通了我自己同他說。”
在李霄雲連續撥打了四次之後,電話果然最終還是接通了,只是戎冶的語氣冰冷而不悅:“到底什麼事?”
李霄雲沒有第一時間出聲,而是看了陸時青一眼,陸時青伸手將聽筒接過來貼在耳邊:“是我,戎冶。”
戎冶語氣沒什麼變化:“什麼事?”
“我們談談,”陸時青說,“面對面。”
“改天再說。”
“不,就今天,越快越好。”陸時青堅持,手卻捏緊了,微微顫抖。
戎冶那邊靜默了片刻,然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行,如果你真這麼急。”他報上了一個酒店房間號,然後掛了電話。
陸時青將聽筒放回電話上,對李霄雲點了點頭:“謝謝,我現在過去找他。”
“時青,”李霄雲叫住他,平素那雙明慧多情的眸子彷彿藏到了迷霧的後頭,頭一回含著那麼多話卻一字也沒有流露出來,“我派人送你過去吧。”
是在前往酒店的路上,陸時青又想起了那段影片。
他曾忍受著心上細密如針紮的痛感自虐一般認真仔細地將那影片看了大半,直至看到戎冶突襲般將那個面容與自己極其相似的姑娘打橫抱起,心髒才停止了刺痛轉而開始一點點凍結成冰。
他看著畫面之中戎冶將桂靖灼穩穩託在臂彎裡,踩著淺淺的海水邊笑邊低呼著轉了好幾圈,然後在女孩兒明顯受到了驚嚇的無奈笑聲中情難自禁地埋下了頭去親吻她。不算長的一吻,但盡是甜蜜與滿足,即使沒有特寫戎冶的臉,陸時青也感受得到,他望著她的神情是極致的溫柔專注——竟比他所體驗過的,更要濃鬱幾倍。
鏡頭繞到了戎冶背後,桂靖灼一張臉已經都紅透,只抱著戎冶肩膀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看過來,眸子裡寫滿了羞赧和嗔怪:“則衷!”
恍惚之間陸時青卻覺得那雙眼望住的是自己,她的視線穿透螢幕,像是釘死吸血鬼的那根木樁一樣刺中了他——他無力地委頓在椅中,與早已死去百年的吸血僵屍別無二致,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可眼前景象,比起那讓他心髒生疼的記憶碎片,或是桂靖灼那幾乎殺死他的一眼都要殘忍。
——結束通話幾十分鐘之後,親眼看到戎冶同別人赤身裸體如此激烈交合的陸時青終於明白了,戎冶那聲笑,是笑他的不知死活、自尋羞辱。
曾經出於愧疚和彌補的心理,陸時青是最被戎冶小心對待的一個,所以陸時青根本沒有什麼過火的性經歷,也基本未曾見過戎冶尤其性致高昂的時候。
此時陸時青才終於見識到戎冶在性事之中本真的猛烈的一面——他幾乎是全程將身下的男人摁在那裡使之維持著臀部撅起的跪姿狠幹,從前顧及陸時青臉皮薄極少說出口的淫詞浪語也一次次從口中吐出——那些話戎冶分明是對身下之人說的,陸時青卻覺得是自己的耳膜持續受到攻擊,羞恥得幾欲暈厥。
他不願再看這不堪入目的一幕,視線卻又不受控制地落到另一個人身上。他想弄個明白,對方究竟有多大魅力,才能讓戎冶背叛他欺騙他,甚至現在將他這個活生生站在這裡的、仍為名義上的男友都視為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