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起石頭砸完左腳砸右腳什麼滋味,戎冶算是體會了。

好不容易在成則衷面前遮掩過去了自認沒露出什麼端倪,結果下一道測試題接踵而至——

上車回程前靳哲來了個電話,說是明天就離開x城了,要不要晚上一起吃個飯,戎冶自然答應。

接著靳哲問戎冶人在哪、定個時間,戎冶也沒多想便告訴他了,靳哲抓住的重點卻是:去攀巖居然不叫我,跟男朋友二人世界麼?

戎冶生出一絲暗窘,立刻否認:“不是。”

當著成則衷的面對第三人以“一個朋友”這樣一抓一把的身份稱呼他,似乎顯得成則衷多見不得人似的,何況這第三人還認識成則衷。

戎冶想著朝成則衷看了一眼,成則衷便也微微側過臉來詢問地看著他,於是戎冶只好據實以告:“跟阿衷一起。”

哪想靳哲聽了十分高興:“那正好啊,他也一起來吧!”

彼時戎冶就覺得,事情不太對頭。

於是此刻戎冶坐在餐桌邊上,全程見證了靳哲是如何免疫掉他所有間接的提醒和直接的眼刀,並且在他面前正大光明地勾搭他哥們。

靳哲居然還將分寸把握得極好,既算不上輕佻曖昧,又能顯出結交的拳拳誠意,不知情的人見了,估計也只以為靳少是與人太投契才主動親近。

但戎冶太清楚靳哲這份積極是出於什麼目的了,除了打算將人泡到手以外不作第二想。

不過任靳哲如何不屈不撓,成則衷始終只是不鹹不淡的,嘴角噙著笑與他打太極,傳遞的態度卻很明確:做朋友?我與靳少已經是朋友了;至於其他弦外之音——對不起,一律接收不到。

靳哲見好就收,對付難磨的主他也自有一套,有張有弛才不會有提前gae over之虞。

不過嘛,他這集郵的癮一旦犯了,不得償所願基本是不會罷手的。

三人各懷心思,終究還是沒將包廂內這一泓深潭中的暗湧掀到水面上來。

然後成則衷的電話響了。

他看了一眼螢幕,接著便放下食箸拿著手機站了起來,與另外兩人道:“我出去接個電話,失陪。”

他走向門口,一面把門拉開,一面接起了電話:“喂?姐……”

成則衷一離開,包廂裡的氣氛幾乎立刻就變了。

戎冶滿臉不贊同地看了靳哲一眼,靳哲氣定神閑,無辜狀聳聳眉毛,一副“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嘛”的樣子,不愧是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戎冶眼神又沉又利,看著靳哲問:“說真的,真看上阿衷了?”

靳哲眯著眼笑,顯然玩心大起。他不遮不掩道:“這家夥表面看起來是個翩翩公子、一身的好風度,眼裡藏的就全是妖氣——想不讓人看的時候誰都別想瞧出來——有意思!讓人忍不住想去招惹招惹。”

戎冶先是一愣,繼而哂道:“他的閑有什麼好撩的?你這就是浪費時間,換別人下手吧。”

戎冶這樣說,言下之意實際是“你搞誰不行非得挑我哥們?”,結果靳哲一聽反而來了勁:“棋逢對手不知多有樂趣!你少管我啊。”

戎冶忍著不爽,盡量不把話說得太硬,口氣卻已經不太好了:“把你當朋友我才提醒你一句,他脾氣大得很,別招惹他。”

靳哲滿眼古怪地瞥著戎冶,也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擔心自己以後夾在中間難做?不想我親近他也不用說這樣的話嚇我,在我看來他脾氣沒什麼不好。”

戎冶不耐煩再講,幾乎冷下臉來:“隨便你吧!”

靳哲微微睜大眼,有絲意外地笑了:“真扯火了啊?你對他也好上心了。”

然後又以開玩笑的口吻和緩氣氛,十分樂觀地設想了最優結果:“吶,凡事皆有可能,往好處想想,要是我和他就此發現是彼此的souate,我跟你不就親上加親?”——這種話當然他自己也不信。

戎冶又好氣又好笑,瞪靳哲一眼毫不客氣地潑了瓢冷水:“想多了你!等你在阿衷那兒碰了一鼻子灰可別回頭怪我沒勸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