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插翅難飛(二)(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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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熙文被一聲似有若無的悶響從睡夢中喚醒了——照理說他的睡眠沒有這樣淺,但此刻被強烈的直覺操縱著,他“唰”地睜開了眼,並透過鏤空雕花門發現守在門口的兩名手下都不見了身影—— 一切都在告訴他,有什麼不對勁。
今晚的月光很亮,圓滿的一輪高懸夜空,如同能將所有暗夜中的鬼魅照得無所遁形。
常熙文沒有出聲叫人,而是屏氣凝神緊盯著門外的光影是否有所變化,小心且迅速地起身,探手從枕下摸到槍準備退下床到掛著幔帳的床柱後面去。
然而門外有一顆子彈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刁鑽的角度飛來、準確地擊中了他的左肩。
常熙文發出悶哼,然後痛罵了一聲,迅速改換右手去取槍。
與此同時隔斷門被悍然踹開,一條身影就這麼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在常熙文舉起槍對準目標之前就又打中了他的右臂,子彈經由消音器射出,只發出了短促的低音。
常熙文字能慘叫,槍掉在了床上,他徒勞地憑跪著的雙腿倉皇後退,但對方再度殘忍無情地朝他雙膝位置先後開了槍。
紅城的夜被來自沙漠的風吹涼,但他身體裡流出的血是那麼燙,傷口彷彿火灼。
“誰派你來殺我?”常熙文死盯著殺手,他頹然癱垂著手臂大口大口喘粗氣,顫抖著、渾身冒出冷汗,“……jaes? eonid?”從對方能悄無聲息解決掉他所有保鏢的專業手段他就知道,這絕不會是什麼前來劫財的匪盜。
月光將越走越近的殺手的臉孔照亮了——十分年輕——那對色澤淺淡的眸子在光線直射下更淡得幾近無色。
“哈哈,看來你還是很清楚最想殺你的人都是誰嘛,”對方嘴角揚起一個略帶惡意的冷冷諷笑,玩味地瞧著他,“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聽著,不管他出多少錢買我性命,我出雙倍買他的!”常熙文試圖進行談判。
“喔,多謝——錄下來這句了,感謝你又替我把報酬翻了三番。”十字星笑眯眯一手穩穩持槍指著他腦袋,抬起另一手調了調肩上攝像頭的位置。<101nove.k! 唔……!”常熙文暴怒,然而才發洩地罵出一個詞就被十字星張開的大手狠狠捏住了下半張臉,把自己的聲音吞回了喉嚨。
他甚至錯覺臉上的骨頭都已經碎裂。
“你的小舅子可沒有這等財力,所以,今夜你恐怕得受些苦了,sion——”十字星笑著說,不鬆手緊壓著對方嘴部的同時輕捷地躍上床將常熙文摁在床上抻開了腿腳,隨之便一屁股坐在常熙文胯上壓住了他。
接著,十字星就像切菜那樣淡然地又在常熙文雙腕上各開了一槍,罔顧對方因極度痛楚而奮力彈動軀幹反抗的動作和勁道,微微一笑:“還記得當初我的老師是怎麼對待我現老闆他爸爸的嗎?他給你點了個加強版哦。”
說罷,他自身上摸出了一支注射器,咬掉蓋子當著常熙文的面將針管中的空氣推幹淨,慢悠悠地說:“好訊息,sion,我今晚心情很好,破例再問你一次,死前有什麼想說的嗎?”
十字星舉著注射器轉動眼珠盯著下方的常熙文,笑意淺淡寒涼:“——最後一次機會,好好把握哦。”說著掀開了手掌。
常熙文渾身都被汗浸透,嘴唇已經開始呈現淡淡紺色,他顫抖地呼吸著,然後驀地笑了,像是魔鬼見證悲劇時那般帶著扭曲而奸惡的快意。
“戎拓的兒子……哈哈哈……”常熙文吐字時輕時重,氣息亂極了,“他以為他清除了叛徒了,是不是?那個老家夥?哈!”他的雙眼盯住了攝像頭,惡意滿滿地一字字道,“戎冶,你這可悲的傻逼,你爸是你視若手足的好兄弟跟我一起合謀殺的——相信這真相足夠惡心你一輩子。”
十字星聽罷,揚著眉毛撇了撇嘴一聳肩:“嗯,不錯的臨終口信。”
然後十字星出手如電,瞬息間已將針頭紮進了常熙文的脖子。
也許他推液的速度並沒有多麼慢,但常熙文覺得時間彷彿被數倍地延長了,而全部的觸覺也都被數倍地增強——
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來國前妻子興奮地抱著他手臂告訴他“那個雜種出紕漏了,我們的機會來了”;又想起自己在常巍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在黑鑽原石進紅城的地下拍賣行之前從那強盜頭子手中將之拿回,把損失降到最低、戴罪立功;
他還想到,那個鑲了四顆金牙的黑人帶著團夥在即將進城前被攔下,居然一番談判看到定金後那樣爽快就答應了自己私下交易,連黑吃黑的準備都派不上用場——對方咧嘴笑著將挎在身上的沖鋒槍甩到身後,用蹩腳的英語告訴他必須等到明天,紅城外的帳篷見——當時他一晃間似乎瞥見那沖鋒槍上有編號,只是並無在意,以為他們曾劫掠過沙漠中的散兵遊勇,要麼幹脆是從黑市販子手裡買的。
常熙文的恐懼也隨著一點一滴的回憶同步地,無限地放大了。
圈套……從一開始就是圈套!
那就是一幫子跟軍閥勾結的流寇!
一切都是為了將他引到這裡來……
“好了,‘彼此熟悉’階段結束,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熱戀’吧,甜心。”十字星笑著將注射器一扔,掏出一大團布來塞進了常熙文被迫大張的嘴裡——他的十指指紋早就都被強酸洗掉,根本不必擔心留下什麼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