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仰面深海之上(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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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整棟公寓大樓突然停了電,鮑裡斯馬上開始打大樓物業的電話,伊萊拿了手提式應急燈到書房找成則衷,卻見他絲毫不受影響地坐在書桌前,只抬了一下眼就繼續盯著螢幕,手提電腦的光映在他臉上。
伊萊想問問成則衷要不要先到客廳去,便放下應急燈在手機上打了字走到成則衷身邊去要遞給他。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封郵件。
——成則衷根本沒想收起來,視窗就那麼坦蕩蕩地開啟著,從文字滑向一張照片上,照片裡的拍攝物件正是伊萊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年輕人。伊萊皺起了眉,他的注意力被吸引,目光稍移,成則衷已經滑動滑鼠繼續看照片下的文字。
伊萊撥不回自己的眼珠,才發現那段文字全然是彙報的口吻,甚至有詳細的時間地點,他瞪大了眼,詫異倶化作震悚。
成則衷不緊不慢看完郵件剩餘部分才關了視窗,扭頭瞧著不敢置信看向他的伊萊,光影在他唇邊勾勒出一筆淡笑:“看來你還記得他。”
伊萊怎麼也想不出成則衷這樣默默地、密切關注那個人的理由——如果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極端在乎著一件事物、甚至不擇手段,而他們之間絕不是恨,那麼似乎就只剩下了一個解釋。
成則衷再一次讓他手腳發冷了。那一瞬間伊萊腦海中紛紛雜雜湧現了很多記憶中的畫面,卻又好像因為太過擁擠而沒有一幀足以看清。
但他想他觸控到了真相,那個人就是成則衷一切轉變的起源。
伊萊將想說的話轉換成文字,第一次如此直白:“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因為他才將自己推入更黑的深淵裡,也許他並不是對的那個人……好的愛情應該讓你變得更好,而不是更糟。”
成則衷低聲嗤笑。他大半個身子都陷在陰影裡,紋絲不動,只有雙眼中聚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
“不,我不是愛他,”成則衷斷然道,聲線冷酷,“哪有這樣畸形、醜惡的愛?”
伊萊惶惑地望著他,眼神逐漸變為悲哀。
成則衷嘲諷地彎起嘴角,眼神卻如浸過海水般涼:“我更願意稱之為佔有慾……和積年的怨尤。”
……
這天下午,戎冶正在書房裡同“秀”的其他莊家們開五方視訊會議,高最則要等大佬們談完接受後續指示,等得無聊,在戎宅花園的涼亭裡逗著鳥玩兒。
那鳥的體型頗大,白羽帶暗色橫紋和斑點,強健的鈎爪緊抓著站架,踝上牽著腳鐐,赫然是一隻白隼。
白隼頭上戴著眼罩,依然不掩強悍神俊。
高最拿手指頭撓著它胸前雪白的鳥羽,白隼著了惱,尖利的鳥喙徑直兇狠啄下——再遲0.01秒恐怕就要被叼下塊皮肉去,卻惹得高最發笑,像是有意激怒它似的,又戳了一指頭。
白隼目不能視,攻擊被閃避後又被挑釁,徹底發了怒,發出了尖長高亢的鳴聲,在鷹架上展開雄偉雙翼直欲飛起,預備撲殺的動作充滿了威脅意味,卻受鐵鏈牽制,徒引動靜大作,而高最已經適時地後退到安全區域。
高最笑著搖頭打手勢讓專門伺候這位鳥大爺的人來安撫它,惋惜地說:“多好玩兒的東西,阿冶居然說等它八歲就把它放了,浪費啊。”
一旁那位高挑的美女聞言微笑:“冶哥愛它野性天成,所以還它有朝一日自在翺翔;最哥也是愛它兇猛,但更愛它能為己所用嘛。”正是戎冶的私人助理李霄雲。
李霄雲一張不乏美豔的娃娃臉,身材傲人,又有著叫人一見難忘的又深又甜的酒窩,一雙妙目彷彿會說話,欣然帶笑時就呈現出十分可人的形狀。
高最低笑著略一點頭:“是這個道理。”又曖昧地問李霄雲:“阿冶他今晚什麼安排?見陸時青麼?”
李霄雲道:“陸先生今天出差呢,不過冶哥晚上是要出門見位老朋友。”
高最倒未預料著,疑道:“老朋友?誰啊。”
李霄雲搖搖頭。
高最眼裡興味濃了起來:“你居然不知道?”
李霄雲失笑:“最哥可太抬舉我了,冶哥也不是什麼都讓我知道呀。”
高最語氣高深莫測:“我們冶哥還不夠信任你?都叫你知道了陸時青那張臉像的是誰。你別看當初我們這些個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只有我敢當著他面兒提這茬,可還有句話我是真不敢說,一直壓在心裡。”
“說到‘老朋友’嘛,倒是讓我想起來,陸時青在人前那性子,乍看起來可真是……跟阿冶有位老朋友如出一轍,”高最挑著眉毛,感嘆似的說,“不過終歸是不一樣。”
李霄雲噙著笑:“最哥這謎底我還真猜不出來呢,可別是個禁忌人物吧?我的腦子不周密,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哪天自己不小心出賣了自己,惹得冶哥發火。”
高最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怪不得阿冶說你是跟在他身邊最機敏識趣的一個,女人聰明起來,男人真是沒辦法。”
李霄雲垂一垂長睫:“最哥過獎。”
“不過這謎底是誰,大概你遲早也要知道,”高最的聲音沉了一分,“但願是我猜錯,不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