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痛苦回憶

聽小熠哽咽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張瀾清早已怒火中燒，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心痛萬分，將眼前淚流滿面的兒子抱在懷裡，輕輕的安撫他。

“小熠，孃親能給你的不多，別人家的小孩子從小就有爹孃陪著長大，還有爺爺奶奶叔叔伯伯的疼愛，而我們家小熠，從小就和孃親相依為命，孃親只能盡力將自己能給的最高的，都給小熠。而孃親自己呢，孃親都不記得自己之前是誰家的了，所以都沒有爺爺奶奶，外祖父外祖母疼愛，所以孃親要非常非常寵愛你，關心你，呵護你才行。

家裡窮的時候，你也沒嫌棄孃親給不了你良好的生活環境，後來，孃親去鎮上賣菜，你在一旁幫忙，給孃親擦汗，問孃親渴不渴，有一次你走丟了，孃親感覺天都塌了，之後去到哪裡都將你帶在身邊，

平常對你說重話孃親都捨不得，因為我們家小熠，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乖，最懂事的小孩子，

可是，今天你居然被他們攔在半路，受了這麼重的傷，孃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是拼上所有，為娘也要為你討個公道回來。”

張瀾清溫柔為小熠抹去臉上的淚痕，看著他的眼睛堅定的說出這番話。

然後站起來，看向二牛家的方向，眼裡滿是憎惡。

思續回到張瀾清前世小時候。

記憶裡的家鄉，那時候張瀾清還小，是被家中嫌棄的大女兒，每次幹農活都揹著最重的東西，不論是周春蘭不想拿的鋤頭，還是壞奶奶不想背的揹簍，都會壓在自己背上，

幹了一天的活，前面兩人輕輕鬆鬆的在前面走路，自己卻被揹簍裡的東西壓彎了腰，路過的嬸嬸們心腸好的，總會安慰自己幾句，那種心底焉壞焉壞的，不僅僅會調侃自己的，還總說自己就是個禍害，不僅禍害死了自己的奶奶，還來禍害村裡人。

張瀾清被周春蘭撿來的時候，是被周奶奶養著的，周奶奶對她特別好，就像對自己的親孫女一樣，但是因為周奶奶年紀大了，還沒等張瀾清長大，就摔進了旁邊的池塘裡。

那時候張瀾清去上幼兒園了，加上週奶奶又是個孤寡老人，沒人關注她去了哪裡，她就這樣悄無聲息，重重掉進了池塘裡，過幾天張瀾清放學回來，四處找不到她，每家每戶去問，終於聽到一個鄰居說看見她去池塘邊洗衣服了。

張瀾清找便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最後無奈的趴在池塘邊，用竹竿往水底探，這是她腦袋裡最壞的一種想法，後來撈起來的時候周奶奶已經全身浮腫，屍體都發臭了，只有張瀾清，扒開人群撲上去抱著周奶奶的身體埋頭大哭。

周奶奶的喪事，是張瀾清將周奶奶家的房子賣掉了辦的，那個時候張瀾清只有四歲，她只知道周奶奶應該有一個好一點的長眠之地，不要讓她逝去都過的這麼悽慘。

張瀾清將自己賣地僅剩十塊錢，都用來買周奶奶的墳地了，墳地是請來做法事的先生算的。

出喪那日，村裡的青壯年都來了，將龍竿鄉村裡老人過世，用來抬棺材的東西）綁好，墳地也已經挖好了，張瀾清失魂落魄的跟隨眾人，將周奶奶的棺槨抬送到那裡。

這時，那家人站了出來：“你們換個地方吧，我家這裡不賣了，要麼就加錢，再加五塊，不然，你們就換地方。”

張瀾清在棺槨的最前面，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這幅噁心的嘴臉，真的好想當場跟他們打一架，可是她只有四歲，四歲的小孩子能幹什麼，任人拿捏？

她跪下，懇求他們：“叔叔嬸嬸，周奶奶孤寡一生，這是為她特意挑選的地方，求求您兩位，求求您了，讓周奶奶安詳的葬在這裡，可以嗎？”

“呵，我家這塊地，可是在家門口的，沒得商量。”那位嬸孃嫌棄的看了張瀾清一眼，似乎在看一個髒東西一樣，生怕惹到自己身上。

張瀾清看他們態度惡劣，但是還是想為了周奶奶，再爭取一下：“兩位叔叔嬸嬸，這是開始我們談好的價錢，你們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那個女人再次開口：“我家的地，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想漲價就漲價，怎麼，你一個沒人要的小丫頭敢跟我們作對不成？”

張瀾清祈求的目光看向了後面的各位父老鄉親，他們一一低下了頭，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個女人看見張瀾清這樣做，接著說到：“死丫頭，你還敢求助別人，我們家可是有五個弟兄，他們那一家都沒我們家多，再說了，你一個沒人要的，誰敢幫你？你問問？今兒個我就這樣做了，話也這麼說，要麼加錢，要麼換地方。”

張瀾清再次開口：“剛叔，你幫幫忙吧，求求您了。我後面慢慢還錢可以嗎？”

“啪”

那個女人上前來給了張瀾清一巴掌說道：“死了也沒人要的賠錢貨，敢當著我的面勾引我男人。你還錢？賣了你都不值幾個錢？”

張瀾清猩紅的眼睛的滿是恨意，看著眼前的個所謂的鄉親，再回頭看看那些村子裡平常極有面子的大哥大嬸，她仰著頭，將所有的眼淚都憋回去。

最後，周奶奶被葬在了一座荒山腳下，張瀾清也被送回去了周春蘭家當牛做馬，張瀾清每天都會去陪著周奶奶說會兒話，她感覺，周奶奶就在自己身邊，一直都在。

可是，白天終歸會過去，夜晚降臨，以往都有周奶奶陪伴的張瀾清害怕極了，她跑去抱了一隻周春蘭家的雞來陪自己睡覺，可是那隻雞半夜就開始打鳴了，張瀾清一點也睡不好。張瀾清沒有辦法，只能獨自忍受，後來越來越恐懼黑夜的來臨。這也是她為什麼怕黑的原因。

“瀾清！”

“瀾清！”

“啊！”張瀾清聽到有人在喊她，回過神來定眼一看，原來是劉奶奶，自己剛剛太過悲傷了，一直沉浸在回憶裡。

“怎麼了？劉奶奶？”張瀾清問。

“沒事兒，剛剛端著碗開始看你一個人在這裡發呆，還一個勁的流眼淚。”劉奶奶說。

“我沒事兒，劉奶奶，你快吃。”張瀾清回了她一個微笑。

她感覺自己臉上溼溼的，伸手摸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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