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這情況太出乎我預料,我一時愣愣看著他,竟沒法做出什麼動作。

他倒是有條不紊,一手攬著我的腰把我鎖在懷裡,另一手手持一柄短匕,鋒利的匕尖插入城牆堅硬的磚石,要知道這可是護著京城的城牆,都是用的最堅固的青磚石,就是平日裡一個內力深厚的人用劍刺進去都得費一些力氣,這個人他在這麼快速的墜落之中把匕首刺進這牆體裡,還抱著一個人,用了多大的力道幾乎不可想象,若弄不好,這條手臂就會廢了。

但他卻一點放棄的心思都沒有,臉色已然慘白一片,握著匕首的手青筋暴露,抱著我的手卻始終緊致如一。

從我跳起來躍下城牆,到他抱住我,再到用匕首做緩沖一路落到城牆之下,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不過一個怔愣的功夫,伴隨著一路刺耳的匕首劃破城牆的聲音,他已然到了地面。

周圍守候待命的侍衛們立時圍攏過來,都是衛國的兵馬。

我倏地一眯眼,正要躍起,腰間軟麻穴突的被人一點,全身瞬間酸軟無力。

我驚怒的瞪著他,質問道:“你做什麼?”

他抿抿嘴唇,握著匕首的那隻手軟軟的垂著,眼神飄忽著不敢看我,只低聲道:“我不會禁錮你,你別激動,等你養好傷,我放你走。”

說罷,他垂下的那隻手倏地一抬,在我脖頸穴位一點,縱使我再不甘,也只能在一片暈眩之中閉上了眼。

等再恢複意識的時候,是在一座陌生的寢宮裡。

現在約莫是晚上,周圍有朦朧的燈火亮起,明黃色的床簾垂簾而下,將床裡與床外隔成兩個世界,床頭隱約有書頁翻動的聲音,我側頭去看,就見那人一身黑色的裡衣,坐在床頭批閱奏章,眉間疊起一絲紋路,看樣子情況好像不太讓他滿意。

是夜瑾。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注視,翻看奏章的手倏地一頓,驀然側頭看來,正好對上我的視線。

他臉上驟然閃過一絲喜色,一把將腿上的奏章揮落一邊,傾下身子抱住我,聲音都有些激動的顫抖,“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我到口的嘲諷冷嗤彷如被什麼東西阻隔了一下,一瞬間竟然說不出口,頓了一下,淡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聲音沙啞虛弱,明顯是很久沒開口的後遺症,我都懷疑他有沒有聽清楚我說的什麼。

他身子一僵,慢慢撐起身體跪坐在我旁邊,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臉上卻明顯還是帶著一絲喜色,這對向來面無表情的他來說,可是很稀奇了。

“你昏迷半個多月了,無論我怎麼叫你,你都沒反應。”

他帶著一點顫抖的說:“禦醫說,你是心病,是你不想醒來。”

我閉了閉眼,冷笑,“我倒還沒那麼脆弱。”

休息夠了,自然會醒。

只是這裡的擺設不太像燕國的風格。

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說:“這裡是衛國,我的寢宮。”

我倏地一睜眼,眸底霎時寒芒迸射,“我那弟弟把我送你了?”

他低了一下頭,解釋道:“是我把你要過來的,當時你落在我手裡,他擔心我傷你,不敢隨意動手,讓我們安然離開了燕國,現在他在邊境陳兵五十萬,揚言若衛國敢傷你分毫,那五十萬兵馬不會客氣。”

他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我多少有些驚奇,但更驚奇的是另一件事,“陳兵五十萬?他瘋了?”

燕國雖是大國,但全國兵馬總數也就七十多萬,周圍還有兩個小國接壤,把大部分兵力全部集中在衛國邊境,他這是把國土當兒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