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是西蜀舊地,風土人情與長安不同,倒是與姑蘇有些相似,但又不如姑蘇才子眾多。

在蕭九遙出行之前,絳珠本應接管桂春坊內事,但因她想隨著公子遠行,便將此事託付給了一向不愛與人言語的武卿,並答應其到了青州境內給她捎上一卷西蜀錦緞與以穎羊墨筆。一路大幾千裡的山水路程,又是歷經幾次驚險,絳珠仍是沒將這事兒忘掉。

青州雖只是太奉一州之地,但在六十年前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西蜀國。

蕭九遙抬頭望去,城關氣勢恢宏,足有四五十丈高,“青州”二字銀鉤鐵劃的刻在城牆之上。就連身為趙氏一族的趙淳都為之驚歎,心中不由想到,當年他父皇是如何率領太奉大軍攻破此城的,這本身就是一個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走在一行人最後的趙淳遙望城頭,說道:

“蕭兄,可知當年我太奉有多少人死在這城頭之下?”

蕭九遙略作沉思便回應其說道:

“此地易守難攻,沒有個三五萬之人怕是難以拿下此城。”

趙淳張開五指,笑著說道:

“五萬,太奉最為精銳的五萬唐家步卒。最後不得不等秦州鐵前來支援,才是攻下西蜀。”

緊接著又一臉感慨的嘆氣說道:

“曾聽父皇說過,當年攻下西蜀那一日也正是西蜀皇帝成親冊封皇后的一天。西蜀皇后鳳冠霞帔,頭裹素縞,揹著梧桐鳳尾琴登上城頭,而那一日的新郎,也就是西蜀皇帝,一人執劍,誓死守國門。”

絳珠最是喜歡聽故事,小碎布兒朝趙淳走去,趕緊問道:

“那後來呢?”

趙淳搖頭笑著說道:

“後來?後來西蜀的皇后與皇帝自然是死在了秦州鐵騎的鐵蹄之下。”

絳珠神情失望的低哼一聲。她也知曉其實這事兒根本就不用想,既然這地界兒的名字已被叫做青州,最後自然是太奉勝了。成王敗寇,太奉先皇自然也不允許西蜀的皇帝與皇后活下去。她只是想聽到一個與想象不一樣的結局,即便說的是假話。

莫知雪也望著城頭,臉上卻是洋溢著笑意,輕聲說道:

“那傢伙曾在這裡有過一個弟子,聽聞是還是皇室之人。”

蕭九遙輕笑一聲,回應說道:

“方才趙兄不是說了,當年西蜀可是天子執劍守國門,莫不是當年的西蜀天子是姐夫的弟子?”

莫知雪垂頭沉思片刻後說道:

“那倒不可能,若是如此的話,西蜀滅國的大因果會與你姐夫牽扯在一起。這等大事他不可能不會告訴族中長老。”

本就是打趣兒的話,蕭九遙也沒朝深處想去,一行人走進由蕭九遙帶頭走進這座雄關之內。

街上遠沒有眾人想象的那般熱鬧,連城門處就只有零零星星的幾位守城士兵,照道理說這麼大的雄關入口,應是設定二三十人在此站崗才對呀。

趙淳心裡也是極為疑惑,青州出錦緞,皇室所用的綾羅綢緞多半也是出自青州,這裡也算得上是富庶之地,怎街道上這般冷清。

一行人進城之時,還見到幾位神色緊張的戰士正在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麼,見到蕭九遙等人要進城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隨意檢視一番,便放他們進去了。

剛是走過城門,趙淳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又退回至城門口兒,對著幾位身披寬鬆甲冑的守城將士,拱手笑道:

“幾位官爺,小的想打聽一下,怎這街道上這般冷清。”

一位身形清瘦手持長矛的將士,輕咳兩聲兒後正色對著趙淳說道:

“你是何人?來此地又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