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一向陰晴不定的趙培這回對絳珠還真是說一不二,說是放過他們就是當真沒有再為難他們,不過絳珠也是要真的揹著蕭九遙走下蒼梧山。

在蒼梧山頂時,絳珠已見識過趙培的脾氣秉性,能是放過他們絳珠心裡已經感恩戴德,絲毫不敢違逆趙培的意思。

不就是揹人下山?況且還是自家公子。

絳珠雖不是修行之人,但這些年子在桂春坊幹活兒,絳身子骨兒比尋常女子要強上不少,但蕭九遙是一個實實在在比她高出一頭的成年男子,其身軀自然要比她重出許多。絳珠吃力的將蕭九遙放在背上。

下山了。

第一日,至傍晚,揹著蕭九遙才走了百丈之遠。絳珠是真真切切的知曉了書中多說的“上山容易下山難”是什麼意思。

蒼梧山愈是臨近山頂山勢愈是陡峭,能揹著蕭九遙走出百丈之遠已是不易。

第二日,比第一日強上不少,絳珠走出了數百丈,蕭九遙昏昏沉沉的在絳珠背上聽著一旁莫知雪的嘮叨,講著他們曾經在桂春坊時的日子。

第三日,絳珠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山腰兒上的樹枝劃破不少,藏在衣衫下原本嬌嫩如白藕的胳膊上已經出現不少血跡,就連平日裡精心呵護的臉蛋兒也被樹枝剮蹭出不少血痕,但更多的卻是因山路難行滑倒在地所至。莫知雪幾次要絳珠把蕭九遙交給她都遭到拒絕。

絳珠說,趙培就在上面看著,若是換人被他看見了,怕是就要反悔了,到那時不論如何她們也是逃不掉的。

第四日,絳珠歇了半日,莫知雪駕著流螢小扇兒不知在哪裡找來了一些吃的,絳珠飽飽的吃了一頓,她從來沒有吃這麼多過,這一頓幾乎要趕上她兩天的飯量了。

第五日,背上的蕭九遙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絳珠也不知公子是死是活,只知曉自己要將他背下去。

第六日,莫知雪要上去與趙培一戰,哪怕是死在這裡,但被絳珠攔住。山頂上有兩個天境修為之人,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趙培,雖有一個受傷,但依舊不是莫知雪一個區區地境可敵。

第七日,山勢比起之前緩和了不少,但草木卻是比起之前更多,莫知雪走在前面為絳珠開路。

第八日,絳珠看的見山腳了,自己的腳底早已被碎石磨的血肉模糊,疼痛難忍。

第九日,真的快要到了,只有四五百丈了,絳珠眼前一片昏沉。

第十日,莫說是兩隻腳,兩條腿都已經走的沒有了知覺。絳珠兩隻眼睛已經看不清山路,只得由莫知雪站在身前為其引路,自己則是緊緊跟在身後。

第十一日,清晨,憑藉著最後一絲執念,絳珠把蕭九遙帶到了山底。

日不休,夜不眠,將蕭九遙待到山底的那一刻,絳珠也昏死了過去。

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蕭九遙,眉心處的九瓣兒金蓮逐漸黯淡下去,就在即將要完全熄滅時,卻又猛然亮了起來。

山頂處的趙培眯眼望著這十日發生的這一切,不言不語,站在身後的柳生寒與獨孤裘也不敢相問。

絳珠與莫知雪不知的是,山頂的趙培其實也曾暗中幫住他們,縮尺成寸這等法術對趙培來說並不算難。

山頂一陣清風颳過,柳生寒與獨孤裘一臉大敵當前,一個指縫之間夾滿銀針,蓄勢待發,一個背後巨劍躍躍欲試。片刻之後山頂遠處走來一個渾身散著淡淡金光,頭頂蓮花冠,身穿紫長袍的道士裝扮模樣的老人。

趙培轉過身子,見到來者後拱手恭敬說道:

“見過仙長。”

道人看似步伐緩慢,身形移動卻是快的不可思議,眨眼間便是來到了趙培身前數尺的地方,獨孤裘已經抽出巨大斷劍,比起之前更加磅礴的劍氣縈繞在斷劍劍身之上,一白一黑兩道身影站在趙培之前。

“聖上,這樣欺負我龍虎山不合適吧。”

道人開口緩緩說道。

明明是極為輕柔的語氣,在趙培與柳生寒獨孤裘聽來卻是極具威嚴,這便是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