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得普天同慶,以示你上官燁愛民之心,欲為百姓謀福的意向麼。上官燁,你真夠殘忍的,你奪了我的家國,現在,又想讓我與你同慶,這比殺了我還讓我難過。”

上官燁的眸光瞬時暗淡了下去,兀自走在桌前落座,停頓了半晌才訥訥自言,“我想你放下,不想再像八年前那樣。”

十歲的小楚璃在宮變發生後,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食不下咽、睡不安枕,還大病了一場。

彼時他還是十七歲的少年,不懂男女之事,更不懂女孩兒,慌手慌腳陪了她那段時間。

他自已都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帶她走出迷霧之境。

換作現在,楚璃不再是一個好哄的孩子,他不敢自信,怕萬一她走不過去,迎接她的,會是一個極端的結局。

他只是想讓楚璃做些什麼,來沖淡她的傷懷,沒有半分羞辱她的意思。

楚璃冷笑,“我倒是冤枉你了。”

“我管不了你心裡如何揣測,你向來心思如海,有自已的想法,”上官燁道,“有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簡單一點,好好地享受生活。”

“是啊,”楚璃走向上官燁,嘴角笑容越發尖銳,“我若能簡單一點,像個傻子一樣享受你施捨的生活,那該有多好?你大可以像養一隻豬那般地養著我,沒事還可以來消遣一番,又不用擔心我下絆子找你不痛快,對你而言豈不美哉?”

說及此,阿年端上茶水。

剛進殿,便聞見空氣中劍拔弩張的味道。

阿年兩股戰戰地上前敬茶。

“楚璃,你真是生得伶牙俐齒。”上官燁笑。

“過獎了太傅大人,都是跟你學的。”楚璃不遑多讓。

阿年斟茶的手瑟瑟發抖,碰得茶壺啷啷作響。

楚璃眈看阿年一眼,“阿年,你說太傅他敢喝怡鳳宮中的茶麼?”

上官燁的臉色不大好看。

他若不敢喝,便不會主動要求阿年上茶。

他在哪兒不能喝一口茶?

阿年快要給她跪下了,抻著嗓音叫苦道:“殿下……您別開玩笑,奴才的腦袋禁受不起啊。”

“嗯。”

上官燁道:“既然你對節目不感興趣,那便由著禮部去操辦了,過了除夕,你便是十九歲的女子了,可有打算?”

“太傅問的可有意思了,我一個階下之囚,被你軟禁在此,還能有什麼打算?我的處置權,不是全在太傅你的手上麼?”楚璃說完自嘲地笑了,拍拍腦袋,“瞧我這腦子,現在喊你太傅著實唐突了,我該喚你——”

她停頓了下,想了想:“喚你皇帝陛下,才對吧?”

上官燁本就肅然的臉,迅速降溫。

“不知上官大人哪天才行登基大典啊?”

這才叫挖苦,羞辱。

她說的話聽似輕飄飄的,實則綿裡藏針,盡往人最軟的地方狠狠戳去。

相處這麼久,她最懂哪一句是上官燁的痛點,最知什麼樣的態度會令他雪上加霜。

簡單的幾句話,便已刺得他鮮血淋漓。

上官燁執起白釉金邊的杯子,慢慢地喝下一口。

“大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楚璃向他探了半個頭,撚著茶杯追問,想看清他此時臉上是何種表情,卻叫他喝茶的動作掩地嚴嚴實實。

等上官燁放下那茶,眼圈微微現了紅。

定定瞧著面前的人:“等你懷上孩子的那時。”

楚璃笑不出了,猛吞下一杯茶,重重地礅在桌上。

“砰!”

這聲音震得大殿內頓時肅殺,震得阿年膝蓋一軟,“卟”地跪倒。

靜默片刻,聽她切著齒,朗聲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