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吹吹打打,極盡張揚鋪排,敲鑼打鼓迎新人進府,按照禮數,新娘需先回國公府向公婆致敬,獲得二老及眾人祝福,之後才能去自已的新府。

之前楚璃和上官北提過這事,上官北想讓她嫁進太傅府,楚璃為彰顯身份,堅決讓上官燁隨她一道入住公主府,算是個折衷的法子了。

國公府今晨遭遇行刺事件,雖說極時制止,但行刺帶來的陰鬱之氣並未散開,不管侍衛下人,或是高高在上的文武眾官們,臉上難覓喜色,隱約直覺,今日的婚事會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大廳上,丫環們扶睿夫人落於首座。

紅毯鋪滿整個大廳,一路延伸到國公府外,新郎新娘腳踩紅毯,在無數人豔羨的目光下走進府中。

喜婆念著唱白,迎入新人,接受夫人與各長輩祝福,向長輩敬茶。

敬茶環節剛過,老管家心急火燎地來到夫人座前,在她耳旁輕道:“不好了夫人,外頭忽然有人在傳,說我們新娘是假的。”

“假的?”睿夫人礙在場合,強抑著驚嚇,“誰如此膽大包天,敢造我們的謠。”

老管家為難地道:“可是夫人,我也收到宮中訊息,說公主今日抱恙,已換了人。”

“如此大事,不會。”在睿夫人印象中楚璃不是那般不靠譜的人。

塵湮便是國公府在宮中的一雙眼,她一子多用,既與上官北有聯系,又對上官燁忠心耿耿,同時又跟上官淳打得炎熱,上官淳每每設套陰害,都少不了她的作用。

前不久老管家收到上官淳那邊遞的訊息,說要在婚禮上當眾揭穿他們兩人,他求生欲強,哪敢直接指出楚璃是假,更不敢要求上官燁摘下面具,這才迂迴地相告夫人,試試她的反應。

可見睿夫人面色沉著,老管家有些急了,要是完不成上官淳交待的事,約莫他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老管家為難為著,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大喜日子,剛才居然有人跟我說新娘是假的,說殿下不會真心嫁給太傅大人,呵,那人真是該死。”

說話的是刑部尚書錢進。老管家暗自慶幸,好歹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錢進上回被楚璃用核桃砸爛了嘴和腦袋,遭她當殿痛罵,此後對她耿耿於懷,加上他以前跟國公、大公子抱過團,對楚璃成見更深,見空子便想鑽,尋她的不痛快。

正好他收到紙條,說要在婚禮上給上官燁和楚璃將上一軍,事若成了,大快人心,若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將禍推在造謠者頭上就好。

再說他並不指望今後還能得到重用,因為楚璃遲早會廢了他。

錢進的話一出口,有人暗戳戳說道:“我也聽說了,誰這麼大膽,敢造謠在殿下的頭上?”

老管家見時機來了,揚起聲音警告道:“今日公主與太傅大婚,還請各位大人謹慎對待,莫要上了肖小的當,公主與太傅就在當場,有疑問我們向二位求證便是了,暗地裡傳小人的話,可不是什麼磊落的事。”

老管家明著幫新郎新娘說話,暗著憋了一肚子壞水,想透過眾人的口向新人施壓,讓他們自已去闢謠。

“太傅大人,這事您得管啊,”錢進一副為太傅操碎了心的姿態,“您看,這傳言都傳到了國公府中,俗話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今日婚事萬眾矚目,婚禮上傳出公主是假,更甚者傳太傅是假,乃是對王法莫大的褻瀆。您與殿下雷厲風行,哪能任由他們訛傳?殿下啊,這事您也打算忍下了麼?”

眾位親友、臣子們相繼開言:“殿下您說句話就足以打他們的臉了,只要您二位一聲令下,著禦林軍逮捕造謠人犯,看誰敢敢亂傳。”

“是啊殿下,大婚日造如此惡毒的謠,若二位不闢謠,恐怕之後會越傳越兇,百姓們很容易受到謠言影響,以為高高在上的二位是為假冒,必然民心動蕩,動搖國本,為大局著想,請二位下令抓捕造謠者,即時止損。”

附議者一時不計其數。

好端端婚禮變成一場闢謠大會,眾意難違,眼見著情勢快要控制不住,再不即時闢謠,肯定更招人猜忌,難免要引起動蕩。

蘇沫急得心如火焚,攥帕子的手悄悄捏起。

倒奇怪了,她不會偽裝楚璃的聲音,為什麼身邊這位替身也不說話?

他不是能將上官燁模仿地惟妙惟肖麼?

“真是巧了,剛才管家跟我說起殿下,”一片附議聲中,睿夫人優雅地笑道:“但他說的,可不是假冒不假冒的事。”

管家老臉一懵:可他分明說殿下是假的啊……

蓋頭下,蘇沫的額上已起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