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楚鳳顏之手,這座山,不是她想翻就能翻的。

十八年,她何曾有過自我?

無憂說樓船上那個恣意少年便是她真正的自已,唯有她清楚,真正的自己早已在歲月的暗河裡被消磨怠盡,留下的,只是一具適合活著的軀殼。

她拒絕楚鳳顏的攙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楚鳳顏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手指在她的腕上一扣,本就微擰的眉頭突然鎖起。

“你……”

她倔強道:“你可以不給解藥,今後上官燁受什麼的苦,我也一併陪著。”

聞言楚鳳顏目光一冷:“你用了浮生醉?”

楚璃這才想起,浮生醉無法透過脈象診斷出來,不然上官燁的異常哪能瞞過太醫,剛才她一時羞憤,以為楚鳳顏發現了,所以索性承認,既然楚鳳顏不是因為浮生醉而驚異,那又是因為什麼?

133:來,給他上一出戲

“浮生醉根本查不出來,”楚鳳顏面色複雜,憤然甩開她的手,幹笑了兩聲,“楚璃,真有你的。”

楚璃活動活動被楚鳳顏握疼的腕子,滿面不解:“有話請說,我聽不懂你的啞謎。”

“終於如你所願了,”楚鳳顏暗暗切齒,嘴角閃過一絲諷刺又悲哀的笑:“恭喜你,是喜脈。”

喜脈?她懷孕了?

楚璃怔怔地看著楚鳳顏,眉眼輕閃,無不在訴說她此刻的驚愕與不可置信,“不會,怎麼可能?”

“我還能騙你不成,是滑脈,喜兆,”楚鳳顏冷冷地道,“現在你又多了一份對付上官燁的籌碼,好好養著吧。”

她久久地怔在原地,哪怕楚鳳顏的話字字清晰,她亦覺得那彷彿是在幻境,她真的懷孕了?

懷了上官燁的孩子?

她恨了八年的男人如今是她孩兒的父親,他們不再是兩具單一的肉體,而是被孩子緊密相連的一家人?

怔愣間,楚鳳顏碰碰她的手,冷冰冰地把一隻白瓷瓶遞給她,“這裡只有一顆解藥,你非要給上官燁緩解症狀的話,可以分開各自服用,這個孩子的事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且不說你留不得,即便留下來也不可能是個正常孩子,等你達成所願,自已把他給處理了。”

“留不得……”

意料之中的事,這時聽在耳中依然無比尖銳。

楚璃忽然手腳冰涼,木然地接下那隻藥瓶,眉心狠狠地抽動了幾次,聲音聽不出起伏:“好,不留。”

……

怡鳳宮,偏殿。

“為何這樣看我?”上官燁喝了一口粥,抬眼瞧著正喂他喝粥的楚璃,“今天你很奇怪,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沒有休息好?”

“你在宮裡陪我,我每晚都能睡個好覺,上官燁,”話到嘴邊幾回,又都嚥了下去,她真想跟上官燁說他們有孩子了,哪怕這個孩子註定不可留,說出來讓他高興一下也好。

上官燁湊近她的臉,將她的容顏近近端凝:“你說,我聽著呢。”

她苦笑:“其實我想說,你真好看。”

“你更好看,好看到,我要想將你吃掉。”說著他便要去親吻面前的人,卻不料一碗粥橫亙其間,迎接他的是一勺香噴噴的粳米粥,他嘴彎微抬,張口便連粥帶勺一併含進嘴裡,深深地瞧著她,眼中帶著頑劣的光。

與其說浮生醉從生理上使上官燁性情大變,倒不如說是楚璃的溫柔鄉讓他墮落不前,並因此失去對天下的報複,醉在此鄉,流連忘返。

浮生醉,只是壓在他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笑笑推開這顆腦袋,“先調養好自已再說,有的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