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頓了頓,像在思考一般眉頭微皺,“是。”

楚璃笑了笑,“告訴我,你把它們藏在哪兒了?”

“在,前鋒山……”

一幹問題相繼有了答案,等問完蘇衍,楚璃著人將他押回,和無憂一前一後走在通往獄外的走道中。

哪怕能點的燈都悉數點上了,通道中仍顯得幽暗森涼。

楚璃抱著懷,文玩核桃在手心裡嚕嚕地轉著。

“蘇衍剛才招供的事我會替你保密,”無憂若有所思道,“我想你會需要那些東西。”

賬冊,財寶,楚璃不否認她需要,而且非常需要。

她沒有直接回複,一轉話茬說道:“蘇衍的事,上官淳的事我必須放著,天恩寺的事由錢進他們去查,查到什麼就是什麼,但現在,還不是我動上官淳的時候,有他在那兒壞事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否則……”

否則,她怎麼能透過擴大上官淳的罪行,進而拉下整個上官家一脈?

蘇衍與上官淳相互勾結,裡面有多少人牽連其中,只怕不可計數,包括上官燁。上官燁雖沒有直接參與,但他肯定對此事知情,做為中書令,當朝太傅,瞞而不報、縱容不管便是他的罪。

前提是一切都能推進順利,不然,等待她的只有萬丈深淵。

“你有自已的打算,我不幹預。”

“你是未來的王儲,你不幹預誰幹預?”楚璃不滿他的回複,不輕不重地在他肩上杵了一拳,“我給你在宮外接了府,有空可以出去小住,同時,也為你物色了一個人,有機會的話可以多跟他接觸。”

無憂垂下眸子,依依不捨地從她手上滑過,象徵詢問地看著她。

她道:“楊懷新。”

他恬淡的眼眸忽然染上驚色,卻又很快略去,拿著短笛的手重重握住,渾身發僵,“是楊太尉。”

“嗯。”楚璃挑眉問:“有問題?”

無憂的後背早已出了一層冷汗,臉上仍不動聲色,“沒問題,按你說的來。”

……

楊懷新,楊懷新……直至回往元安殿,這三個字仍困擾著無憂,惡夢般揮之不去。

蘇沫看他對著短笛神不守舍,端了茶點上前,旁敲側擊詢問,“你今天跟殿下去禦花園賞花,是不是談到不開心的事了?”

當時蘇沫不在場,並沒有直接聽說他們去過內獄的事,但她之後跟阿年打聽了,阿年覺得蘇沫不是外人,再說抓捕蘇衍也不是機密的事,就相告了兩人去處。

“我見到你哥了,”無憂嘆道,“他倒是嘴硬地很,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現在殿下的重心仍在太傅的傷勢上,天恩寺一行折損了十多名大臣,這個事也需要她去善後。”

“沒事就好。”蘇沫心間一寬,但願楚璃不會食言。

“蘇沫,宮裡實在憋得緊,”無憂放下笛子,纖白的手在杯身上一放,“正好公主給我安排了府邸,以後可以兩邊走著過。”

說到府邸,蘇沫想到還有一事懸而未決,“婚期延後,可是關於你封王的事好像卻擱淺了,這很奇怪。”

無憂卻是一副慢條斯理的神情,緩緩執杯,呷下一口茶:“不要想太多了,該來的總會來。”

因未封王,無憂的府邸不能以王的名義掛牌,只在大門牌匾上書了“無憂府”三個溜金的隸體大字,暫時還未舉行落成禮,本是想等到封王後,將無憂以親王名義迎入。

但無憂第一天踏進府上時,仍有不少官員慕名前來道賀。

其中就有楊懷新。

後院人工湖,無憂臨湖而立。

楊懷新一身玄色常服,腰環玉帶,本就消瘦的臉此刻看來更是清減了幾分,面頰瘦到凹陷,臉上的褶子更加明顯。

他眉眼含笑,一聲不響地站在無憂身邊,“小王爺今天心情不錯。”

無憂側目白他一眼,“太尉的心情才叫不錯。”

“自然,殿下和太傅好事將近,我心甚慰,”楊懷新負起手來,高傲地踮踮腳,“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好,就不會薄了我們。”

無憂暗咬牙根,冷笑道:“你有自已的打算,她只不過是你的墊腳石。”

“嗯。”楊懷新大方地點了點頭,你奈我何地攤攤手:“可你又能怎麼樣呢?別忘了你是什麼貨色,真當自已是五王之子,未來的親王甚至皇帝了麼?你只是一個連爹孃都不知道是誰的野娃子。”

他不知道自已是誰,他迷迷糊糊被人推向“五王之子”的身份,然而上了這條船他再也無法回去。